義呼邪在左賢王府外同時遇到了祖力千長和斛復千長,這才得知左谷蠡王剛剛被人殺死在杜月樓的浴桶裏,而殺人兇手竟然在他進城之前逃走了。
國師還在杜月樓。
聽了斛復千長的稟報,義呼邪皺着眉頭,問:“兇手是南梁的商人?南梁的商人什麼時候這麼厲害,在我北酈王庭殺了人,還能全身而退?!對方一共多少人?”
斛復連忙回,“回左賢王,商隊一共五人,但他們的馬車和馬匹都在城裏。”
祖力千長接着說道:“頡裏什長已經帶人去追了。”
義呼邪聽完,陰沉的臉色稍緩。
半個月前,青狸突然讓人傳給他一幅畫,畫上是一個長相比女子還要美豔的銀甲小將。
說此子名沈紹安,爲南梁大將軍沈時戩幼子。並說此子從赤水消失,猜測是去了北酈,讓他提高警惕,一見到此人,務必想盡一切辦法,將其除掉。
義呼邪當時還跟部下開玩笑:此子生得如此美貌,若是女子,他倒不介意收入帳中,納爲愛妾。
前兩天國師韞青又飛鴿傳書給他,將城內來了一隊南梁商人的消息告訴了他,並請他想辦法確認此人身份。
他這才帶着人趕了回來。
沒想到竟然還是晚了一步。
沒有馬匹,對方跑不了太遠。但是追出去的騎兵現在還沒有回來,說明城外有對方的人馬在接應。
梁人出了南城門,要麼往西,要麼往南。
往西是一馬平川的草原,人走在上面,就像飛在高空的蒼鷹,根本無法掩藏行跡。
往南,是他的十萬中洲大軍和左谷蠡王的那塔齊部。
賧城守衛或許草包,但是他的十萬鐵騎可不是吃素的,怎麼可能會讓這麼一個弱雞一樣的南梁人,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過去?
義呼邪心下稍松,還是吩咐道:“傳令兵,立刻回中洲大營傳令:調集人馬全力搜尋南梁馬隊,務必將其盡數抓回來!”
傳令兵得令,迅速離開。
義呼邪翻身上馬,“去杜月樓。”
此時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街上住宅商鋪卻仍然大門緊閉。除了騎着馬呼嘯來去的騎兵,沒有百姓敢開門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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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樓整個樓子的人已經被清空,只有採菊苑捎間裏泡在浴桶裏的屍體還在,另外留了一隊護衛保護現場。
義呼邪冷冷看着那具肥碩的屍體,冷笑一聲道:“就知道他早晚得死在女色上。胡吉夫人可知了?”
觚復連忙上前稟報,“已經通知了夫人。”
但是快兩個時辰過去,胡吉夫人還沒過來。
左谷蠡王這些年,左一個小妾、右一個小妾納個沒完,胡吉夫人早就對他失望透頂,自己也在外面養了小漢子。
左谷蠡王被殺,她反倒鬆了口氣。
只是左谷蠡王是北酈王庭四大首領之一,又是攻梁計劃最重要的參與者。
他死前有沒有泄露攻梁計劃,死後這個職位由誰來代替,才是義呼邪更關心的問題。
義呼邪轉身往外走,“那個商隊,之前住在哪兒?”
韞青連忙回,“城北客棧。”
義呼邪跟着韞青來到城北客棧。韞青指着後院靜靜停着的七輛大車道:“這是那人帶來的貨物。”
義呼邪冷冷一笑,“國師大人想必從這個人手裏買了不少東西吧?”
韞青臉色訕訕:第二次他來的時候,原本就打算悄悄坑一批貨,就只帶了心腹護衛,沒驚動任何人。
他訕笑,“是啊,買了一些茶葉,和瓷器,下臣,也是想借此機會試探他一番……”
“我早就說過,南人狡詐。國師大人這些年,爲討父王歡心,可說了不少的昧心話。”
冷汗從韞青額頭滴落,一會兒就打溼了他的領口。
義呼邪從懷裏取出一只畫軸,在韞青面前展開,“國師看看,可是此人?”
韞青看了看,疑惑地搖搖頭,“不是。那人,雖也氣宇軒昂,模樣卻只是生得清秀……”
義呼邪不等他說完,吩咐身後部下,“昨晚誰在左谷蠡王身邊護衛,帶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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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出去傳話,義呼邪又繞着馬車轉了一圈,指揮部下,“將這些貨物,全部打開。”
“是!”
衆人鬨然應是,一會兒工夫將所有馬車的貨箱都打開,擺到了地上,擺了滿滿一院子。
韞青看着後四輛馬車貨箱裏,用油紙包着的一塊塊整齊的泥土塊,直接傻了眼。
這個人,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這些假貨藏了這麼久!
他竟然,絲毫沒有懷疑過!
而前面三車是真正的貨物,卻被他一個人,花了六千多兩銀子,買走了八成多。
剩下的貨物,看樣子也值不了幾個錢。
義呼邪看着他面無人色、失魂落魄的樣子,哪還不知道爲什麼,當即笑道:“國師大人,您是說,此人在咱們北酈王庭賧城,在您的眼皮子底下,賺着咱們的銀子,玩着咱們的女人,殺了咱們的大首領之後,如入無人之地,最後逃之夭夭?”
一股怒火自心底噴薄而出,直衝韞青天靈蓋。
他一陣胸悶氣短,眼前金光亂閃,“哇”地吐出一口血。
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血,又抹了一把嘴,整個人像棵傾倒的大樹,“轟”的一下倒了下去。
義呼邪愣了愣,大聲喊道:“快請巫醫過來看看!”
巫醫來時,韞青已經氣絕身亡。
經診斷是心疾突發。
義呼邪咬牙切齒暴跳如雷,“沈紹安!是沈紹安!”
如此勁敵,竟然,讓他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真是該死!
守在採菊苑門外、第一個發現左谷蠡王遇刺身亡的護衛被人從大牢裏帶了過來。
義呼邪將畫像遞到他面前。
那人傻乎乎地看着畫上的銀甲小將,愣愣說道:“是他。但是……”他擡起手,又在胸前比了比,“那人,有胸……”
那人欲哭無淚:所以那人的胸,到底是如何僞裝的足以亂真的?
當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人那張驚豔絕倫的臉上。
現在想想,那人身高大約七尺有餘,比左谷蠡王也差不了多少。
什麼女人能長那麼高?
但是,現在想啥都晚了啊。
義呼邪大吼一聲,“來人,備馬!”
他大步出了客棧,奪過部下牽過來的馬繮,翻身上馬,用力一抽馬背,“所有人,跟我出城,全力追擊此人!”
話音未落,馬已經衝出去老遠。
身後部下們紛紛上馬。剛剛關閉的城門,又再一次打開。
左賢王帶着剛剛回城的部下,轟隆隆又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