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程南枝難得早起去給趙老夫人請安，藉機說起了十日後的春日宴。
“這是由武安侯夫人帶頭辦的宴席，屆時會請各王公大臣家眷赴宴，趙家也在邀請之列。如今我回來露面了，武安侯夫人更不會漏過給我們的帖子。”
趙老夫人聽的面有不虞。
這說的好像沒有她程南枝，武安侯夫人就不會考慮請他們趙家似的，真當自己多重要了！
“可這同能見到方係師太有什麼關係？”趙老夫人忍下不高興，問起最高興的。
程南枝也只當沒看出，慢悠悠道：“上次澤哥兒拜師宴時，我已與吏部侍郎家的夫人打聽過了。武安侯夫人也會邀請左相嫡女赴宴。”
趙老夫人聽說過左相嫡女，是個品行端莊賢淑，精通琴棋書畫的才女，言行舉止都堪稱上京貴女風範。
“這跟方係師太有什麼關係？”她不解。
“關係大着了。左相嫡女極得皇后的眼，她自幼體弱，皇后就特地爲她求得聖上旨意，允她可自由出入靈臺寺後的雲隱峯，在方係師太身邊跟着唸佛，以佛其養身得福，修身養性。”
“可以說，她是目前爲止最容易接觸到方係師太的人。若我們貿然遞拜帖欲見方係師太，方係師太不會見，我們也不能闖進去硬見。但方係師太能聽得左相嫡女的幾言，若能請動她爲我們出面傳話遞拜帖，方係師太十有八九會同意。”
程南枝緩緩道來。
趙老夫人雙眼微亮，“這是個好伐法子！那就這麼辦吧！”
程南枝卻面露爲難。
“怎麼？你難道還沒法請動左相嫡女？難道她還會不給面子？”趙老夫人皺眉。
程南枝不緊不慢道：“若左相嫡女不願，我們還能逼她嗎？這天底下哪兒有牛不喝水硬按頭的理，而且這還得罪左相，於夫君不利。”
“那怎麼辦？”趙老夫人坐直，下意識的將困難麻煩都丟給程南枝，“你既想出這條路，那定然也是有辦法了，就交給你解決，務必要辦好。”
程南枝心下冷笑，想的美。
“我確實有辦法，聽說左相嫡女極愛香，我記得我的嫁妝裏就有一塊御賜的雪頂銀松沉香。可我命下人找了許久沒找着，便來問問婆母，可是在你們這兒？”
趙老夫人經過那麼多事，已經對她的嫁妝有陰影了，條件反射的不想聽，也要脫口而出不知道。
偏偏程南枝先一步道：“正好，我來時找人叫了府中老人，還真是婆母你兩年前取走過。婆母，那你就快拿出來吧，我備好帶到春日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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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夫人臉色微僵，暗罵哪個下人那麼多嘴！
再說她什麼時候拿過程南枝的香……好像還真有？
仔細回想，趙老夫人臉色更僵了。
她想起來了，那香在去年就給她拿出去在勳貴人家的宴席上顯擺，然後被其他人捧的太高放不下臉面，在宴席上就給出去了。
這她哪兒拿的回來！
“時日太久，我早就用完了。”趙老夫人只得說，“難得就沒有別的東西能當做見面禮嗎？”
“有是有。我記得有面雙繡的四君子屏風，以金銀雙線串流珠繡制，絲線還被人浸泡了瑩粉，夜間鎏光閃爍，貴重又精巧。以此作爲央人辦事的貴禮，也極合適。想必左相嫡女見了必不會拒絕。”程南枝微微一笑說。
趙老夫人：“！！！”
這屏風她也喜歡。
確實還在她手裏，但卻是她庫房裏最值錢的東西了！
若沒了這個，她的庫房就沒幾樣能充臉面的東西了，寒酸的叫她都不想進去！
“以此送出，焉知那左相嫡女會不會因太貴重反不敢收？”趙老夫人不想給。
程南枝也不急，隨即又報出了幾樣。
趙老夫人越聽臉色越黑。
那些在上次贖回《孤江千鶴圖》時就被拿走了！
“適合送的，也就這些了。婆母，現在到底是您管家，便由您決定吧，只要在春日宴前告知兒媳結果即可。”程南枝就是故意說那面屏風的。
如今趙老夫人庫房裏還剩下她的多少值錢東西，她比趙老夫人自己都清楚。畢竟，上次她他們拿出來當的東西，都到了藺伯手裏。
僅那點東西回來了還不夠。早晚有一天，她要他們一分不剩，將欠她的銀錢也十倍奉還！
所以這才哪到哪啊。
程南枝看着趙老夫人心疼的宛若挨刀子的神情，心情愉悅的起身告退，沒多說一個字。
但是回到觀棠院後，程南枝叫人打聽到趙燁下朝回來了，讓人把他請過來。
“夫人怎麼突然找爲夫了？”趙燁難得有點受寵若驚，這還是程南枝近來頭一次主動。
程南枝將春日宴及送禮的事詳細告訴他。
趙燁一聽和方係師太有關，立馬打起精神。
“一扇屏風而已，既能叫我們近水樓臺先得月，便拿的值！”
“可婆母似乎覺得送的過了些，”程南枝面色爲難，將自己提議送但是被趙老夫人否了的東西一一告訴趙燁，末了道：“婆母管家三年，又一直在上京，想必比我瞭解京中貴女了。她既覺得不合適，那應該就是真的，且聽婆母的吧。”
趙燁臉色僵硬。
他心裏門兒清，老夫人哪是覺得不合適，分明就是不捨得，其他的東西又沒了！
若叫趙老夫人吐出這面屏風，難！
想想方係師太，趙燁又下定決心：“我去和娘說。”
這面屏風若真得了左相嫡女喜愛，他們趙家也算是和左相有了點來往，日後朝堂上左相說不定何時也能幫他幾言。
思及此，趙燁愈發堅定，沒有多坐，急匆匆離開去壽安堂了。
“看來，老夫人這次是不想給也沒法了。”青黛三人幸災樂禍。
程南枝尤覺趙老夫人的糟心不夠，微微一笑道：“你們去找幾個人，透露給葉如月和趙懷玉知道。”
“是！”三人迫不及待去了。
而趙燁到了壽安堂一說起屏風，趙老夫人果然不同意，任趙燁如何說對他們的益處，也只是鬆動幾分，到底不願意出那麼大雪人。
葉如月很快知道了，一想到趙老夫人有那麼多好東西卻對她扣扣搜搜，又給她女兒受，便氣的去壽安堂和趙燁一起勸說。
趙懷玉曉得後更是坐不住，舊仇怨恨涌上來，她立馬殺過去撒嬌賣乖央求。
最後趙老夫人抵不過，不得不答應，心如刀絞的看着趙燁叫人把屏風帶走，又對着愈發空蕩露風的庫房直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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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造了什麼孽，這把年紀竟要傾家蕩產受這番苦。”
張嬤嬤乾巴巴的勸慰：“老夫人，東西還會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