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離京,程南枝如今相熟的官員夫人並不多,只上次拜師宴上臨時同吏部侍郎夫人臨時相熟起來。
故而此次赴宴,程南枝就先讓侯府下人帶她去尋了吏部侍郎夫人先見禮。
“我就算着你該是要來了,正等着你呢,果不其然真是!”吏部侍郎夫人夫家姓楊,是個極爽利的妙人。
程南枝笑道:“勞煩楊姐姐等我了。若是沒有楊姐姐,我可真是要在這兒待的不自在了,連說句體己話都曉不得找誰。”
楊夫人嗔笑道:“既是我引你來的,自得顧好你。你放心,武安侯夫人是個極好說話相處的人,她也對你聞名已久,就等着見你一面呢。”
說罷就要拉着程南枝去見過宴席東家,這時注意到程南枝身後的葉如月和趙懷玉。
程南枝便順勢介紹。
趙懷玉頭一次面對高官夫人,緊張侷促不已,說話都有點結巴。
葉如月則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禮,一副柔弱惹憐的美人樣,然眼底精光過甚,叫楊夫人幾眼瞬間有了成算。
楊夫人就中笑着誇讚了幾句場面話。
程南枝意會,“你們跟着下人去安排好的位子上落座吧,莫亂走,免得不小心衝撞貴人。我稍後便去。”
趙懷玉怯生生的一口應下。
葉如月卻有些不滿:“嫂嫂,我們做客的怎麼能不去見見主人家,這未免太過失禮。”
程南枝挑眉:“表妹當真想去?”
葉如月迫不及待的點頭。
程南枝就吩咐青黛跟好趙懷玉,讓葉如月與她一道了。
楊夫人有些欲言又止。
葉如月注意到,卻不是很在意,然而她很快就明白了楊夫人的深意。
武安侯夫人此時在內堂正廳裏,與她一起的都是各侯爵誥命夫人,尊貴非常,看人也無形中帶出漠視和傲意。
見着程南枝,武安侯夫人一衆人起身熱切的打招呼。對葉如月,聽程南枝說是婆家遠方來投奔的表妹,便只客套性的頷首,隨後就沒有再理會,只跟程南枝搭話。
程南枝如魚得水,很快就和幾位夫人們打成一片,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襯得一旁孤零零做着的葉如月難堪又可憐。
葉如月眼神瞪落在程南枝身上,希望她帶自己幾句融入進去。
可程南枝分毫沒有察覺似的,繼續和那些夫人們閒聊。
葉如月惱恨的差點咬碎牙。
程南枝一定是故意的!
但她還真誤會了程南枝,這不是程南枝有意要孤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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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貴婦圈自有一套運行的準則和作風,不比官場上的踩低奉高、阿諛奉承差半分。
對於聖眷正濃家的、身居高位家的夫人,一向極受歡迎,少不得打交道和示善結交。而那些不足輕重的,能給個好臉不得罪,就已是不錯了。
趙燁如今在朝堂上不顯,可誰讓程南枝是程家幺女,又是自幼長在安陽王府的,身份自不可等閒視之。
只要她願意,有的是夫人和她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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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寒暄下來,程南枝感觸頗深。
夢中她被趙家傷的不留餘地,滿心只想着要個說法和公道,又仍有一絲他們能補償她、認錯的奢望,便滿心在趙家上鬧的天翻地覆,頭破血流,分不出精力來經營自己的人脈、圈子、關係等等。
以至於回過神時,她的名聲、清白、名譽等都已被趙家毀的乾乾淨淨,無人願意向她伸手,也沒人願意近她半分,孤獨和無人理解將她逼的更加歇斯底里。
她決計不能再走上夢中那般結果!
這次,她要在和趙家撕破臉前經營好自己的名聲人際,要屆時人人支持她,人人唾罵趙家人,叫趙家嚐嚐她夢中的滋味兒!
“時候差不多了,我們這就去宴席上吧。這次我特地叫人請了江南名廚,還望姐妹們都滿意才是。”武安侯夫人笑銀銀的說。
她是兩年前才嫁進武安侯府,做了武安侯的續絃。
武安侯已有一子一女,她至今無所出,但同武安侯的兒女相處的極好,順帶着也與武安侯夫妻和睦。上京多是贊她賢惠寬厚,持家有方,是打着燈籠都難尋的當家主母。
衆人都給她面子,笑呵呵的恭維她找的廚子,一道往前廳去。
葉如月叫住一起的程南枝,落後了幾步。
“嫂嫂你太過分了,姨母叫你照看好我,你便是這麼照看的嗎?你不知道剛才我坐在那兒有多難受,你應該主動引薦我才對!”葉如月忍不下去了。
赴宴到現在,她沒找着絲毫機會和權貴夫人攀談!那她精心打扮的有何用?
“表妹這是什麼話,我一開始不是介紹你了嗎?夫人們也多是對你友善,你更未曾出錯,這都不是照看的話,還有什麼是?”程南枝該冷臉時候絕不順半分。
“難道要嫂嫂像街頭吆喝似的頻頻說你?表妹,你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呢。何況你也年紀大了,若聊到你,必然說起你爲何至今沒有出閣,屆時你又要如何自處?”
“外頭人可不比嫂嫂能理解你,多少會有閒言碎語!”
葉如月被說的難以反駁,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程南枝道:“這本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能來露個臉就不錯了,莫要強求太多反失了矜持體面。”
葉如月就要反駁,卻聽程南枝轉而道:“這雖不是你能待的,等會兒卻有個適合你的場合。春日宴上做詩酒令是免不了的,表妹你既才學過人,也參與進去和小輩玩玩吧。”
葉如月登時一喜。
程南枝往外走,作勢嘆道:“嫂嫂可真是一心爲你,誰料你卻那般誤會嫂嫂。”
葉如月當下也顧不得面子了,討好的捧了幾句,難掩喜意的跟着去。
卻沒注意到程南枝眼底的冷意。
真當她那麼好心讓來呢?
等到了賞景作詩時,她定要讓人試探葉如月,不信這次還套不出葉如月身邊的能人。
兩人很快跟上了走遠的夫人們。
此時客人們都來的差不多了,到前廳,武安侯夫人也正要宣佈宴席開始,誰知卻聽下人稟報,偏廳有幾位大人家的千金打起來了!
“是禮部侍郎趙大人家的千金,與左相家的千金!”
“聽說是爲了幾件首飾拌嘴,說着說着就動起手來,左相家的千金還被重重推了把,手心都擦破了!”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噤聲,衆人齊刷刷看向程南枝。
武安侯夫人更是臉色微變,“左相千金如何了?她沒事吧??”
下人苦着臉道:“左相千金疼哭了。”
武安侯夫人這下臉色更不好看了,嚯地起身。
“趙夫人,還請與我過去,給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