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晴心中苦澀，垂下眼簾道：“奴婢明白。”
葉如月這才滿意的笑了，去梳妝檯前，從一側的小暗格中拿出一個裝銀錢的荷包，回來交給冬晴。
“老夫人她們當你還是他們的人，對你就不會過多懷疑，你出府，她們也不會派人跟着你。但是未免她們生疑，你還是快去快回，另外買好東西回來的路上在小攤子邊買點便宜的首飾交差就好。”
冬晴低聲應是，拿着葉如月的牌子出去了。
沒成想張嬤嬤就在外面不遠處的等等等着她。
冬晴心頭直跳，就聽張嬤嬤問道：“葉姑娘吩咐了你什麼？”
冬晴一瞬間是真的想和盤托出，但想了想自己唯一的妹妹……她有個妹妹這件事，府中曉得的人並不多，最清楚的便是張嬤嬤，張嬤嬤顯然是不會告訴葉如月的。所以葉如月真的有辦法動她妹妹……
冬晴心裏那點隱祕的心思頓時散的一乾二淨，低下頭恭敬的回答。
“葉姑娘只叫奴婢買些精巧體面的首飾，給奴婢的錢在這兒。”
她把荷包給張嬤嬤檢查。
張嬤嬤仔細翻了翻，確實只有幾兩碎銀，沒有別的不該有的，這荷包中也沒有夾層。
張嬤嬤目光又落在冬晴的身上。
冬晴自覺的上前主動提出由得張嬤嬤檢查身上。
也沒有什麼。
張嬤嬤這才放心了，給了個甜棗：“你繼續盯好葉姑娘。等葉姑娘出府時，老夫人不會讓她帶走你，會把你留下來，再給你指門好親事，叫你往後都有個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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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晴低頭應是。
張嬤嬤便走了。
冬晴嘴角扯出抹諷刺的弧度。
依靠？
往後有依靠有什麼用，現在她妹妹的性命還不是被人威脅，她也不得不給葉如月做事，前路不明。
等張嬤嬤口中的依靠來時，她也許早就死無葬身之地，就像是葉如月先前身邊的春雨一樣！
再說，老夫人能給她個下人什麼依靠？無非就是給她指個家生子的小廝。這能幫得上她什麼？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冬晴攥緊手裏的荷包，深吸了一口氣，往府外去。
正如葉如月所料，張嬤嬤並未再派人盯着她，回來時也沒有對她過多防備，看了眼她採辦回來的首飾，就讓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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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冬晴真的成功把葉如月要的東西帶進府內，送到葉如月的面前。
葉如月欣喜若狂。
這下她計劃裏最重要的東西齊全了！
不過，她還需要幾個人幫她辦事。
這得找誰幫她呢？
葉如月擡頭盯上了冬晴，“冬晴，你在府中有幾個信得過，能替你做事的人？”
冬晴微驚。
她有幾個關係好的小姐妹，可她並不想把她們也牽扯進來！
“葉姑娘，冬晴沒有關係特別好的，要是想讓她們做事，恐怕得需要不少……”冬晴委婉的做了個數銀子的動作。
葉如月的臉就垮了。
現在她哪兒還有錢用？
都怪程南枝！
腰不好程南枝，她起碼還能有點私房錢，現在也就不至於如此掣肘！
“行了你下去吧。”葉如月煩躁的說。
冬晴微鬆口氣出去。
葉如月苦思冥想該找誰借人。
現下府內能幫她的壓根不多，她能求助的對象也很少。
趙老夫人和趙燁這兩邊就絕不可能，要是找他們，他們肯定會覺得奇怪起疑，那她的計劃就白費了。
那就只有……趙世澤。
葉如月眼底閃過奇異的光芒。
……
這些時日來，趙世澤過的苦不堪言。
族學那邊，隨着時日一久，周相如漸漸的確定了他功課當真一點不通，遠不如自己期望的事。
周相如對此十分憤怒，好幾次被氣的想撂挑子不幹了，但是一想到文乘南，又咬着牙堅持下去，對趙世澤就越來越嚴苛。
稍有不順他的意，他就會厲聲訓斥，還有體罰。
不過周相如已經吸取了上次打趙世澤的經驗，現在每每動手都會注意分寸，還專挑看不見的地方打，甚至有法子打的不露痕跡，叫趙世澤想告狀討公道都沒有證據。
比如有幾次周相如下手的重了，趙世澤哭天喊地的不願再學了，但回去告訴趙老夫人時，趙老夫人根本在趙世澤身上找不到傷，就認爲趙世澤在說謊，生氣的跟趙世澤強調家中現在沒什麼東西能去向周相如賠罪了，叫趙世澤聽話老實點，好好跟着周相如學。
趙世澤見他怎麼說都不信，就去找趙燁。
可趙燁也不信，還因爲忙的分身無暇，斥責趙世澤別給他添麻煩。
而程南枝更不會順趙世澤的意了，只要趙世澤去找她，她只溫聲細語的：表示周相如是爲他好，他不應該如此。
趙世澤便很受打擊，又氣又委屈。
偏偏周相如還會知道，儘管他臉上不說什麼，但卻會給趙世澤佈置更繁重的課業。只要趙世澤沒有完成，他就有理由責罰趙世澤了。
這種情況下，就算罰的重了，趙世澤告狀也站不住腳，還會被趙老夫人不滿爲什麼跟不上週相如的課業。
幾次下來，趙世澤心灰意冷，怨氣也很大。
但他不敢再違背周相如了，每日都念書背書練字，課業重到他歇息的工夫都不多，日日睡得晚不說，早上還被周相如要求早起去念書，天不亮就得離開趙府到族學。
趙世澤哪兒吃過這樣的苦，而今已經瘦了一大圈，眼下青黑明顯，整個人都恍惚憔悴的不行。
周相如還覺得他吃的苦不夠，對他的要求越發嚴厲。
趙世澤不敢有不滿，他只要一有甚至稍微表露出來，就會迎來更折磨人的法子。
終於到了周相如大發善心留給他的一月一次休沐的時候。
這日趙世澤可以早早下學，次日一整日都可以歇息，後日再繼續來。
趙世澤精神爲之一振，滿腦子盤算着他該怎麼玩，但都被周相如佈置的大量課業給嚇住了。
“明日我不是休息嗎，我爲什麼還要做那麼多？”趙世澤不敢相信。
周相如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趙世澤不敢說什麼了，無精打采的叫小廝給他搬着那些課業回府。
王嬤嬤早早在府門口等着，一見着趙世澤噓寒問暖，關懷他今日在族學過的怎麼樣。
“不好，一點都不好！！”
趙世澤發脾氣。
王嬤嬤連忙道：“少爺，可不能這麼少，要是傳到老夫人耳朵裏，您會受斥責的。等會兒您去請安時最好說說自己今個兒學了些什麼，老夫人高興了，您在府中也好過不是？”
“請什麼安！祖母根本不心疼我，我才不要去請安！難道我現在就好過了嗎？！”趙世澤怒氣衝衝的把小廝懷裏抱着的課業摔在地上，扭頭直奔自己的院子。
王嬤嬤和小廝趕忙把地上的課業都撿起來好好抱着，去追趙世澤。
趙世澤一回去就進了臥室，關上門來不許任何人進來，在裏面放聲大哭。他不明白，爲什麼就是拜了個夫子而已，自己的日子怎麼能過的這麼難過！
早知道唸書是這樣的，他就該把周相如讓給趙懷玉！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沒關係，趙懷玉跟着寡婦學，肯定比他還慘！
趙世澤勉強好受點了。
這時外面有人稟報：“少爺，表小姐來了，說帶了您最愛吃的糕點！”
葉姨？
趙世澤很久沒見葉如月了。他這些時日早出晚歸，趙老夫人又刻意府中人不許將發生的事讓他知道，以免影響他念書，因而趙世澤還不清楚這些時日的事，也不知道趙燁納了妾。
他只是突然想起，還沒跟葉如月訴苦過呢！
葉姨肯定是向着他的！
趙世澤立馬叫人讓葉如月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