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容像是被趙子靖的熱切給嚇到一般,往連神機身後又縮了下。
她怔怔的看着趙子靖,實在很難相信,之前趙子靖口中那個被那麼多人愛護着的小姑娘,竟然會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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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容疑惑極了。
她想,是不是趙子靖認錯了人,但他不知道。
可陸容的手卻下意識的摸到腰後那把匕首上,摩挲着上面的紋路,更加怔愣。
連神機注意到陸容這個反應,微微皺眉,對趙子靖說道:“你先起來,改日再說。”
趙子靖還跪在地上,姿態神情間都是常人難以承受的珍重。
聽連神機那麼說,他更急了。
“改日說?怎麼能改日說?我今日好不容易和容容認……咳咳……”
結果趙子靖太過激動,內傷又沒好,劇烈咳嗽起來。
懵逼狀態裏的程晗被嚇了一跳,立馬上前,拍着趙子靖的後背給他順氣。
“不是,你說就說,激動什麼?”
趙子靖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壓住。
他看向陸容,見陸容還沒反應過來,心裏難受極了,“容容,你是不是生氣我們沒有早點去找你?我是來晚了,我們都晚了,可我們真的是有苦衷的,當年……”
“你先起來。”
陸容突然說道。
“啊?”
趙子靖怔怔的望着陸容,沒明白陸容是個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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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旁邊的程晗卻是一把把他給拉了起來。
“就是,你跪着算個怎麼回事?不知道還以爲你要跟我家小四求婚呢。”
連神機:“………”
趙子靖眼皮子跳了跳,扭頭瞪程晗:“你胡說八道什麼!她是我妹妹!”
“好好好!”
程晗看在他現在是個病人都份上,不和他一般計較,嘀咕道:“你妹妹?那還是老子的妹妹呢,正兒八經的,可比你親多了。”
趙子靖瞪程晗,氣的胸口疼,又惴惴不安的看向陸容,躊躇着不知道該說什麼。
連神機回過頭去看向沉默的陸容,低聲問:“沒事吧?”
陸容反手抽出匕首,垂眼盯着它,搖了搖頭。
又突然看向趙子靖,問:“你師叔師嬸……他是什麼樣子?”
趙子靖被問的愣了下,想到陸容該是從來沒見過,心疼不已,連忙給陸容描述。
說着說着,他又懊惱不已。
要是能有師叔師嬸的照片就好了。
趙子靖着重強調道:“他們和你很像,非常相像。容容,你沒見過也不要緊,等回了無相門……啊不,等出了這墓,我就聯繫我師父他們,把師叔師嬸畫像拍下來……”
“我見過。”
陸容倏地啞聲說道。
“………什麼?”趙子靖慢了半拍,遲鈍的問。
陸容看着匕首,喃喃道:“回溯法陣……是他……”
陸容很難說清楚自己選擇是個什麼感覺,心上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又酸又澀。
聽趙子靖大體描述完後,她終於能確定。
就是回溯法陣裏的那個年輕男人。
他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他認得她的匕首,因爲那是他親自做的。
他們身手相同,一般無二,因爲連正坤本就是他教出來的,然後連正坤又教給了她。
她覺得他有點眼熟,那是因爲他們二人相像,她原來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他還說他在無相門等她。
他期待和她的再度見面。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不會再見到她了。
她也不會再見到他。
他們之間隔着永遠無法跨越的、遙遠的數年。
她雖然沒有見過她的親生母親,可在那麼久之前,她已經先陰差陽錯的,意外的見到了她的父親。
這樣一想,陸容覺得自己似乎也挺幸運。
但她心底像壓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哪怕一點。
陸容不知不覺攥緊了手裏的匕首,手越收越緊。
就在這時,她的手卻突然被人按住。
陸容一怔,擡頭愣愣的看向連神機。
連神機面色如常,只是用了些力將她的手一點點拉開,而後垂眼瞧着她發紅的手心,低沉聲音裏帶着撫慰。
“你見過他,已很好了。起碼,你們現在不算陌生人了。”
他知道陸容說的是誰。
程晗木着臉看着陸容和連神機,然後問趙子靖:“他們說的是什麼?”
趙子靖神情微凝。
他聽陸容說過回溯法陣的事,但沒想到,陸容會在裏面見到他師叔。
這太不可思議了。
趙子靖回了程晗一句沒事,然後對陸容道:“容容,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相信師叔和師嬸在天有靈,只會希望你過得越來越好的。”
陸容用力閉了閉眼。
再睜眼時,她似乎已經將所有情緒按耐下去,只是聲音還有些啞。
“所以這墓裏是真的有我父母當年帶有的寶藏地圖嗎?”
程晗聽到寶藏二字,刷的一下看向陸容。
趙子靖愣了下,咬牙道:“怎麼可能?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寶藏地圖,概是外人強行附加給師叔和師嬸的。”
“這是爲什麼?”陸容皺眉問。
趙子靖顧忌的看了眼連神機和程晗,但轉念想到他們和陸容的關係,才道:“容容,你知道什麼是無相道人嗎?”
陸容:“我從前聽卓姆和無相村上任聖女說過,無相道人只是一種稱號,會不斷傳承下去,別的就沒了。”
趙子靖嘆了口氣。
“道本無相,相自心生。人們人爲無相道人是什麼樣的,無相道人就是什麼樣子。”
他回過頭去看向那三具銅棺,目光凜冽。
“千百年前,第一任無相道人雖然故去,但無相道人在百姓心中猶如神明,被他們親手捧上神壇,他們認爲無相道人已脫離肉體凡胎,就該一直長生不死的保佑他們,逢亂必出。”
“是以當時的掌門爲免引起百姓恐慌不穩,又選了一人繼任無相道人。久而久之,百姓們真的以爲無相道人不生不死。”
“後來,隨着朝代更迭,無相門在民間的影響力逐漸降低,百姓們除了戰亂天災,再也不會想起無相道人,可無相道人不死不滅的印象,還是根深蒂固。”
“到了近代,玄師式微,很多人已經失去修道本心,追名逐利。他們最後又把主意打到無相道人身上,認爲無相道人掌握着長生之法。”
“這怎麼可能?”
趙子靖剛說完,程晗就不屑的說道。
“是啊,怎麼可能?”
趙子靖淡淡開口:“但偏生每一任無相道人都是天資卓絕之輩,年紀輕輕,已臻化境,他們不信這是無相道人自己修出來的,堅定的認爲,是最初的無相道人找到長生之法,以某種方法長生,還荒謬的認爲每任無相道人其實都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