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候一出生就是家族傳承的功勳子弟,他從小便和那些貴族是朋友,已經完全融入了這樣的氛圍,他不像楚離軒可以傲視所有人,他必須要遵守和相同階級人的默認規矩。
若是武陵候和相同階級的大多數人唱反調,還結仇怨,那只怕武陵候之後不好發展。
這個道理寧慕卿非常懂得。
武陵候自己心裏也是非常明白的,但武陵候還是這麼做了。
就當是還了救她一命吧。
武陵候十分硬氣道,“我也不怕和他們之間結仇結怨,要是心中怪我埋怨我,那就說好了,他們還能把我咋滴不成?”
武陵候看着寧慕卿,十分認真道,“我這個人,就是天生見不得別人被污衊,若你是這樣的人,我是不會幫你說話的,但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她們說話不能這麼難聽!”
“多謝武陵候,我知道你是因爲我爲你和岑神醫搭橋,所以才這麼幫我的,不過我自己真的無所謂。”寧慕卿很是冷靜道,“這個天底下從來就沒有什麼事情是應該的,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夠把道理講明白,這個事情我非常清楚。”
武陵候卻是道,“即使沒有你幫我找岑神醫的事情,我也會幫你的,我這個人信奉一句話,那就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像她們那些人那樣胡說八道,顛倒是非黑白,我做不到,我也沒有辦法這麼眼睜睜的坐視不理。”
這話,武陵候嘴上這麼說。
但在武陵候的心中,卻不停地有聲音在搖擺不定。
他究竟是出於正義才無法坐視不理,還是……因爲這個人是寧慕卿才無法坐視不理。
如果今日,被誣陷的是毫不相關的人,他真的會這麼嫉惡如仇的站出來,甚至不惜魚死網破,也要幫寧慕卿澄清嗎?
武陵候人生中第一次有了無法回答的問題。
他到底是因爲天生公平公正,無法對這樣的事情坐視不理,還是因爲這個被人非議的人是寧慕卿,所以才會控制不住的站出來。
武陵候控制不住搖擺的思緒,凝神看着寧慕卿的臉。
初時,他對寧慕卿的態度和印象並不好,這一切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改變的呢?
寧慕卿並沒有注意到武陵候的眼神。
她只是覺得武陵候這人能夠和楚離軒齊名也不是什麼沒有原因的,忍不住誇了一句道,“侯爺,你還真是個好人。”
武陵候,“……”
“我記得當初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你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沒想到沒過多久你居然還爲我站出來說話。”寧慕卿有些失笑地說道,“我從前在京城中的名聲並不是太好,會被她們這樣對待也是有前因的,我非常感謝你。”
寧慕卿覺得武陵候應該是一個正人君子,一看就是從小生活在坦蕩的生活環境下。
武陵候想起自己曾經對寧慕卿態度卻是有些尷尬,道,“從前的事情還是不要再提了,那時候我也是一個聽信流言就對你有偏見的人,我還以爲你……所以才會對你是那樣的態度。”
“侯爺,你誤會了!我並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寧慕卿搖頭道,“而且當你發現我並不是一個傳言中那樣的人,你對我心中是有愧疚的對麼?”
是!也不是!
武陵候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腦袋,沒說話。
“這天下並不是所有人能夠坦然面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和說過的話,也不是所有人做錯了事情,都會愧疚,人類的心理是掩蓋自己的錯誤,甚至倒打一耙。”寧慕卿笑着道,“所以我才說,你真是個好人。”
武陵候心裏五味雜陳的,他道,“你這麼說,我都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自處了。”
“武陵候放心,我這話絕對是在誇你,真心感謝你。”寧慕卿挑眉很是認真地道,“正是因爲你是個好人,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因爲我沾染什麼不必要的麻煩,這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我幫你說什麼話,並不是希望以後找岑神醫的時候方便!”武陵候見寧慕卿對他如此生疏,心中有些不舒服,他道,“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寧慕卿沒有回答這些問題,她只說,“我只是覺得這完全就是沒必要的事情。”
“可我不會這麼覺得,我覺得非常有必要!”
武陵候沉聲道。
爲什麼會沒必要呢?
他就覺得自己有責任也有義務把這些事情說出來。
寧慕卿在不在乎是一回事,他出於公平公正的角度,不想看到別人污衊寧慕卿,說根本不符合實際的話有事另外一回事。
寧慕卿皺眉,“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武陵候你不必過來趟這趟渾水。”
武陵候聽了寧慕卿撇清關係的話,心中不知爲何更加覺得不舒服了。
真想要說話,寧慕卿又接着補充了一句,“而且,我主要是覺得你根本就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非得要幫我。”
武陵候,“……”
寧慕卿的話一下子把武陵候噎住,他好像被人一下子打回現實,沉默了片刻才道,“爲什麼就沒有理由和立場了?你救了我,那我就是把你當做是救命恩人,爲了這層關係,就算是要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我應該的。”
寧慕卿剛想要說什麼。
武陵候立刻又道,“救命之恩不能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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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候,其實那只是舉手之勞,而且真正救了你的人並不是我,你不用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寧慕卿頓時有些噎住。
她寧慕卿這個身份只是牽橋搭線,讓武陵候這邊聯繫上‘岑西寧’而已。
至於‘岑西寧’治好武陵候,也並非是什麼恩情,而是寧慕卿想要用‘岑西寧’治好武陵候,爲清風堂擴大名聲招攬病人而已。
寧慕卿壓根沒想到武陵候會這麼知恩圖報。
這樣倒顯得她功利了。
武陵候十分執拗道,“我們家的組訓就是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如果你是不想我捲入你的麻煩事當中,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反過來你也不能攔着我回報你,這一碼歸一碼,還是要說清楚。”
寧慕卿,“……”
聽說過挾恩圖報的。
但沒聽說過有人強行要報恩的。
而且寧慕卿都已經說了,自己不用武陵候報恩,他還來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神奇的人。
武陵候也是不想繼續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乾脆岔開話題,他問道,“你們家王爺和趙側妃關係是不是不好?”
“你爲什麼會這麼說?”寧慕卿愣了一下。
她並不知道楚離軒和趙思靜兩人的關係怎麼樣。
趙思靜嫁入王府兩年,而且性格柔弱,容易服軟,她覺得應該還是挺得楚離軒喜歡的,就算不是那麼喜歡,有句話叫日久生情。
兩年時間,養頭豬都能生出感情來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直覺錯了,剛剛趙思靜在和小宋夫人爭論的時候,看似是在幫你澄清,實際上她只是威脅不準議論寧王殿下,
根本沒有把你的名聲也包括進去,而且她還讓旁人都覺得寧王殿下並不是那麼寵愛你,還說什麼寧王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得上的,
這話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寧王府得寵的那一個,而你無法獲得夫君的歡心,她對你充滿了惡意。”
“我和趙思靜兩人的關係確實不好,而且還多次針鋒相對過。”寧慕卿坦然道,“倘若殺人不犯法,我一定立刻殺了她。”
武陵候,“……!!”
太驚悚太坦然了!!
“到了這一步!”武陵候瞠目結舌。
“最開始其實是趙思靜想要殺了我,但她並沒有這個本事,爲了讓我的性命不受威脅,所以我也想要殺了她,迫於律法我沒辦法殺她。”寧慕卿表情十分平淡,“我們的關係就是如此簡單。”
武陵候,“……”
關係嘛,很簡單的,簡單的你死我活。
就跟今天殺雞明天殺豬一樣。
難以想象,寧慕卿在訴說一個你死我活的仇人時,表情還能如此淡定。
很快武陵候反應過來,神情十分複雜道,“你們的關係如此惡劣,是否因爲寧王殿下。”
“算是。”
寧慕卿想了想回答道。
武陵候沉默了,他在想寧慕卿和楚離軒的感情已經進展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