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過……”
藺叔忠聽到程南枝問就下意識回答,直至話出口了他才反應過來,頓時間眼神有了很明顯的變化。
他聲音微高:“小姐您的意思是,聖上要爲了方係師太對程家動手??”
程南枝緩緩點頭。
藺叔忠頓時滿臉都是荒謬的神情。
但是並無對方係師太這個人的意外。
程南枝就問:“林藺伯你是知道方係師太此人了?”
“知道。”藺叔忠沉聲說,“聖上從前還未登基時,與將軍的書信往來還算比較多,有幾次提到了這個女人,說是聖上乳母的女兒,自小就在聖上身邊伺候着,關係匪淺,聖上也很在乎她。”
“甚至……”
藺叔忠說着有些猶豫,像是不確定要不要同程南枝說接下來的話。
看着程南枝,藺叔忠想了想最終還是說下去了。
“其實那時候聖上對這個女人情根深種,同將軍提過,只要他登基,就會立刻迎娶這個女人爲後。”
“將軍覺得很懸,後位並無兒戲,多少官宦氏族都盯着呢,不可能會允許一個下人出身的踐籍女子坐上後位。他就跟聖上提過一嘴,但聖上當時不以爲意,打定了主意要那麼做。將軍看聖上堅持,也就沒再提過了。”
“後來聖上真的登基了,果不其然,他提出想立這個女人爲後時,遭到了朝臣們的反對,僵持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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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叔忠嘆氣,“聖上當時根基未穩,怎麼可能擰得過那些官宦世族。結果也如此,聖桑最後妥協娶了霍家嫡女爲後,只將方係這人養在深宮中,不知道因爲什麼沒有給名分。”
程南枝聽這些聽的多少對方係有了些同情和不忍。
一個沒有撐腰底氣的無辜女子當時就那麼成了青年帝王同官宦世族間對峙和攻伐的中心。
不用想都知道,方係當年一定過的特別艱難。
而且方係還不願意留在宮中,無數次想離開,都被聖上強行留住。
“再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當時忙着做將軍交代給我的事,沒有關注過,宮內的消息也不是那麼好打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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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叔忠解釋,道:“再聽那個女人的消息時,是有一次我與內子去靈臺寺爲小姐與將軍他們祈福,無意間聽說靈臺寺有一方係師太,才知道她當年被放出宮後住在那兒。”
“當時我還以爲,聖上最終沒有納她爲妃嬪,是放棄她了。”藺叔忠沉沉的說,“可聽小姐您的意思,聖上原來一直記着,到現在還想讓她入宮……”
程南枝道:“聖上一直就沒有放棄過。”
程南枝直接用前夜偷聽帝后談話的由頭來解釋自己從夢中知道的事。
“我當時聽到聖上說,當年是方係師太不願留在宮中且以死相逼,聖上才不得不放她出宮,但也不願意徹底放手,就只允許她住在靈臺寺。”
“饒是讓她出宮了,也還派人手守在她的居所附近,不讓她離開。”
藺叔忠不解:“方係師太既然不願意陪伴在身邊,而且又好歹出宮了,怎麼不想想辦法離開靈臺寺,此後自由自在的呢?”
“因爲她有個女兒,霍今棠正是她和聖上的親生女兒。聖上拿霍今棠一直威脅着她。”程南枝說。
藺叔忠聽的瞳孔驟縮。
“左相嫡女居然……”
藺叔忠覺得更難以理解了。
“聽說左相一家對霍今棠極爲寵愛!”
“當年聖上執意立方係爲後,左相的親妹妹,如今皇后,可是差點就沒能坐上那個位子!”
“那左相一家是如何心無芥蒂的那麼偏寵霍今棠……難道他們不知道霍今棠是……”
“他們知道,皇后也知道。我也不明白左相一家到底是怎麼答應養着霍今棠的,總之結果就是那樣了。”程南枝說,“而且現在聖上終於忍不住要讓方係進宮了,他在做準備。第一個準備就是……除掉程家。”
程南枝道:“我親耳聽到聖上說,等程家沒了,方係師太就能進宮。程家在聖上心目中早就變成了恨不能除之而後快的威脅!他也不信任程家的忠心!”
“………??”
藺叔忠瞳孔震顫,對此大爲震撼。
“程家怎麼會礙着聖上讓方係師太入宮爲妃??”
程南枝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藺叔忠面上的荒謬之色更重了,他道:“聖上要是真想讓方係入宮,程家怎麼會上書勸諫此舉不可?將軍他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而且當年聖上想要方係爲後時,將軍也未曾同那些朝臣一般勸諫過,一直都很尊重聖上的選擇,只是聖上問起,將軍才將利弊闡明!”
“另外,以聖上如今的權勢,根本不需要再忌憚世家大族,想要方係入宮只是一句話的事,不會有任何朝臣腦子有坑不怕死的勸諫不可行。”
當然,不排除有些認死理的文臣覺得讓一個寺廟修行的師太入宮有傷風化,萬萬不行。
可這又不是沒法解決。
聖上安排人給方係師太捏造個身份,改頭換面不就行了。
對此,哪個朝臣敢置喙?
所以——
“除非聖上突然廢后,要改立方係。除此之外,僅僅是入宮的話,最多幾日就能辦好。”
藺叔忠越想越困惑不解,“那程家到底礙着什麼了??”
程南枝也在深深的思索這個問題。
但簡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藺叔忠忽的道:“小姐,會不會……方係師太只是個藉口,聖上確實是真的想對程家動手,但是沒有可行的理由,就……那麼着了??”
藺叔忠想來想去,只有這個比較說得過去,顯得沒那麼可笑和荒謬。
程南枝卻搖頭道:“表面上這樣確實說的通。可聖上當時與皇后是在私下,僅他們二人,他們不需要做戲,聖上也不需要對皇后過多找藉口。所以此事是真的。”
“以聖上對方係師太的在意,他想要方係師太進宮,其實做什麼都不足爲奇。可這要是和程家掛鉤……這到底怎麼回事??”
藺叔忠怎麼都想不明白,疑惑的臉都快皺成一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