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
程南枝讓他免禮，放下手中的藥碗。
“你回來的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問你。”程南枝說着，叫青黛幾個都出去。
“小姐，那您別忘了喝藥。”
青黛看眼那碗壓根沒下去多少的藥提醒。
程南枝飄忽的移開目光，“知道了。”
見蘭忍不住道：“小姐您別覺得您身子好些了就不需要喝藥了，鄺大夫說了，這藥您還不能停，就算再苦，您也還是要繼續喝的。”
因着身子骨比從前好些的緣故，程南枝這次生病非常自信，一好點了，就覺得不用再喝苦哈哈的藥了，覺得養兩天就能自己好全。
中午時候程南枝就不想喝藥了。
叢姨幾人哪裏肯，好說歹說的勸程南枝喝了。
這會兒姜宗沒來前，程南枝也端着那碗藥磨蹭好半天了，就喝了幾口。
程南枝扶額，擺擺手叫她們趕緊出去。
結果沒想到的是，青黛幾人說了，程南枝正要同姜宗說話，先聽姜宗道：“小姐，有什麼等您喝完藥再說也不遲，不能耽擱您喝藥。”
程南枝說：“不差這片刻……”
“差的。”姜宗漆黑的眸子幽幽的看着程南枝，頓了下，有意無意的問：“小姐您是怕苦不敢喝嗎？”
“………怎麼可能。”
程南枝呵呵兩聲，端起碗直接一飲而盡，下一刻就後悔了。
眼前忽然出現一碟蜜餞。
程南枝擡頭，姜宗不知何時上前，將旁邊小桌子上的蜜餞捧過來。
程南枝面色如常的挑了五六顆大的吃的才停住。
姜宗眼底隱隱浮現笑意，放下碟子後就退後，敬聲道：“小姐您想說什麼？是問小的爲何回來遲了嗎？”
“本來當日就可以回的，但忽然得知家中產業出了事，只能暫且留下。”姜宗自發的解釋，“是個小礦產，發生塌陷，死了些工人，家中處理不當，那些工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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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揉了揉眉心，道：“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相信你。不過聽上去事情不小，我只問你一點，需要我幫你嗎？”
姜宗立即搖頭，道：“該做的已經做了，不用小姐再費心。”
程南枝就以爲姜宗是說他已經仁至義盡，僅此而已了。
“行，那就這樣，不必再提了。”
程南枝道：“我是想問你，聽沒聽說過靈臺寺的方係師太？”
姜宗眼底似有疑惑，“沒有。小姐問這個人做什麼？”
“我有事想找這位方係師太聊聊，可是她住在靈臺寺後的衣雲隱峯，不是很容易見到。”程南枝說，“姜宗，你既然回來了，就去打聽下方係師太的大概情況，想想怎麼才能見到她。若是真有法子，我重賞你。”
姜宗聞言，不加猶豫的點頭。
程南枝便道：“沒別的事了，你回去歇着吧。”
姜宗應是，剛要轉身，忽又頓住，輕聲問程南枝：“小姐的身子可還好？病的嚴重嗎？”
“還行，過幾日就好了。”程南枝道。
姜宗嗯了聲，沒有再多待，邁步出去。
程南枝看完手裏的書，也就歇下休息了。
但因爲還想着方係師太，程南枝居然做夢都夢到了她，次日醒來時睜眼嘆了口氣。
姜宗的動作很快。
程南枝才起，青黛幾個伺候她梳洗時，就說姜宗已經離開了別莊，臨走前託她們轉告程南枝，是去辦程南枝交代的事。
程南枝也沒在別莊待太久，用過早膳後便帶着叢姨、見蘭和一個暗衛出了門，出發去靈臺寺。
靈臺寺離西山別莊遠，快正午時程南枝才到。
平日裏靈臺寺香火便很鼎盛，今日也是，不少來祭拜的人，大戶人家也有不少，半山腰停了不少馬車。
再往上就是近前臺階，香客想到靈臺寺需要步行往上。
“小姐，不然改日再來吧？您身子還沒好，爬那麼多臺階，萬一再累病了怎麼辦？”叢姨擔心的說。
程南枝帶着幕籬，看了眼那臺階也有點怵，但是還是搖頭。
“來都來了，不上去有點虧。中途風景不是挺好的，累了就停下歇息賞景吧。”
說完給自己打了打氣，叫着叢姨和見蘭往上，暗衛則扮成小廝模樣，給她們提着上香要用的東西。
途中尚且能碰到不少京中人。
程南枝沒注意，結果經過時聽到他們大多都有議論她當衆休夫之事，言語間還多鄙夷和輕視，其中男子說的更是難聽，氣的叢姨和見蘭差點衝過去辯論，跟着暗衛都想跟着那些男子到別處偷偷打一頓。
程南枝拉住她們往上走。
見蘭不解：“小姐，他們那樣詆譭您，您怎麼還忍着呢！”
程南枝不甚在意，語氣也輕飄飄的。
“因爲那些流言蜚語有我助推的部分。當時做的時候，已經料到今日之情形了，計較生氣沒必要，又沒法控制他們說什麼想什麼。”
見蘭吃驚：“您有意的？這……”
叢姨苦悶的嘆氣，“對，是小姐，先前小姐特地吩咐我去做的。”
“要是不讓流言蜚語迅速發酵起來，怎麼催動皇后儘快的找我？聖上壓下程家摺子不發，也是在等。他們等，我就儘快讓他們如願好了，免得遲了生變。”程南枝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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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原因。
如果在這些事情中，她沒有聲名有損受損嚴重，難保聖上不會想——是不是程家真的聲名太過了，所以程家女兒即使做了那麼驚世駭俗的事，都沒有多少人輕視。
這對程家不利。
所以她挨些罵不要緊。
事實證明這確實算值得，她因此提前見到皇后，還知道聖上因方係師太想動手那麼大的祕密。
見蘭聞言欲言又止，看着程南枝，最後還是將話嚥了回去，只在聽到又有人議論程南枝時狠狠瞪了眼。
終於到靈臺寺，程南枝進正殿參拜上香，擺上貢品。
“希望程家平安無事，爹爹他們能長命百歲我也能得到想要的。”程南枝拜菩薩時在心裏認真祈禱。
拜完後到一邊去，程南枝環顧四周，隨即去捐了一大筆香油錢，問在功德箱旁邊打坐的小沙彌：“此番前來，我心中有惑，想請教貴寺大師一二。不知是否有這個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