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這個，他們中的不少人其實今日原是不想來的。
憑心而論，程家這位千金容貌才藝都是赫赫有名的，往日做趙家主母時，也相助夫家良多，將趙家後院打理的井井有條，讚譽不斷。
若是誰娶了她去，確實是福氣。
可是離京多年再歸，這人卻完全變了個人似的，言行舉止無一不離經叛道，還休夫讓趙家成了全上京的笑柄，本人又毫無容人之量。
這樣的女子，他們可萬萬不敢扯上關係。
更別提她再相看就是二嫁，又一直有她難育的傳聞，也確實沒法生產，他們更不可能想娶啊！
然而即便他們再不樂意，他們家中看宮中的意思，又哪裏能許他們真的不來？
因而到了之後他們一直都心不在焉的，看到程南枝來的時候更是提心吊膽，甚至有的都低下頭去不敢讓對方看到，生怕被看上。
直到此刻看到對方似乎並無與男子往來的意思，他們才放了點心。
那韓小姐也沒料想程南枝會找上她，愣了下。
三年前程南枝尚在京中時，韓小姐之父與趙燁同部官員，便私下交際應酬過，程南枝代爲打理安排時不免也與其家裏人見過，便與韓小姐有過幾面之緣，知道這位韓小姐心地善良單純。
事實上也如此，韓小姐沒其他女子想的那些心思，只是對程南枝竟然記得自己有點受寵若驚，也舉起酒杯回說自己還好。
程南枝就順勢坐下與韓小姐閒聊，多聊些近來上京時興的料子首飾與胭脂水粉。
韓小姐尚還有些生疏，不過幾句下來就熟絡不少，開口語氣也輕鬆了些。
秋澗姑姑欲言又止，但是沒找到機會插話。
程南枝邊說話，邊有意無意的看向平寧，朝她使眼色。
平寧倒是注意到了，但是沒有意會到程南枝的意思，疑惑的看過來用眼神問做什麼。
程南枝服氣的閉了閉眼。
最後還是齊玄英看明白了，叫平寧低聲附耳說了幾句話。
平寧瞬間懂了，又扭頭去跟自己的小姐妹說悄悄話。
沒一會兒，靠近門邊的一個女子就起身直奔程南枝，拿着酒杯要向程南枝敬酒，說着想認識一二的場面話，言語間卻全是挑釁和陰陽怪氣。
周圍人看熱鬧的看着。
程南枝神情自若的起身，才舉起酒杯，對方卻很拙劣的裝作沒拿穩的樣子，將酒都撒在了程南枝的衣裳上。
“呀本小姐不是故意的，程小姐你應該不在意吧？”那人捂着嘴說道。
秋澗姑姑終於看不下去了，要開口維護程南枝，但被程南枝攔住。
“無妨，一件衣裳而已，怎麼會生氣。”程南枝放下輩杯子，淡聲道：“諸位繼續，我去換件衣裳再來。”
說罷看向秋澗姑姑。
秋澗姑姑見她不計較，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陪同程南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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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出門前，程南枝不經意似的看了眼平寧，見她微擡着下巴得意自己聰明的樣子，不禁笑了下。
出去後，房門被人帶上，可裏面的動靜還能很清晰的聽到，有人在嘲笑程南枝方才退讓的慫樣。
青黛和常念見程南枝形容有點狼狽的出來，上前剛要關心怎麼回事，就聽到了裏面的動靜。她們生氣道：“這些人怎麼能這樣？真是太過分了！”
“沒事，我流言纏身，她們會這樣並不奇怪。相信這只是一時的，以後就不會了。”程南枝當着秋澗姑姑的面黯然說，隨即就故作堅強般的，請秋澗姑姑去給她尋個空置的雅間供她整理形容。
秋澗姑姑點頭去了。
程南枝趁機拉着常念和青黛往一邊去，看上去是到窗邊看外面的盛景換換心情，實則低聲道：“青黛，一會兒你裝成我的樣子進去，不好多說話，只喝酒，喝多了後叫秋澗姑姑給你安排房間歇息。我裝成你離開一趟，你就說讓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青黛點頭。
程南枝又對常念道：“你機靈，等會兒你跟着青黛進去，若有什麼麻煩，她不便做太多反應，那容易暴露，你多替她想辦法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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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念立即應是。
秋澗姑姑很快來了，帶程南枝過去安排好的房間，也命人去取了馬車上程南枝先前叫青黛準備好放換洗衣物的箱子。
“姑姑，您出去吧，青黛和常念伺候我換下來就夠了。”程南枝話音興致不高，看上去像是到底是被那雅間內針對的事影響了心情，不想讓秋澗姑姑看到狼狽的一面。
秋澗姑姑也不覺得會有意外之事，直接出去了。
她一走，常念立馬打開箱子。
衣裳裏就藏着那兩張人皮面具。
程南枝和青黛迅速脫下衣服換各自的，然後青黛給程南枝整理髮髻，常念給程南枝戴上人皮面具。
等給程南枝弄好了，常念又去先給青黛帶上人皮面具，最後再給青黛整理髮髻和頭面。
三人輕手輕腳的做的很快，做完時都出了點冷汗。
程南枝仔細檢查，確保自己渾身沒有疏漏後，才去門口打開房門，低着頭對外面候着的壓着嗓子道：“姑姑，我家小姐好像有點身子不適，想用些西市隆信街的藕粉糕。”
秋澗姑姑沒有發現不對，目光越過程南枝看向裏面背對着她的青黛。
青黛強壓緊張點了點頭，低落的說：“叫她快去快回帶來吧，許久沒吃過了。”
秋澗姑姑就以爲她到是剛才的事難受，便沒有阻攔，讓程南枝走了。
秋澗姑姑還想再進去，但常唸到門口說程南枝想歇息片刻，就關上了門。
這讓秋澗姑姑眼底涌上些輕視。
既然受不了那些慢待，當日何必做的那麼絕，衆目睽睽下休夫離經叛道呢。
與此同時，程南枝出了千金閣，看着街市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和熱鬧的燈會，呼吸了好幾口新鮮空氣。
還是在外面待的舒服啊！。
程南枝沒有多駐足，辨了辨方向，立即往隆信街去。
隆信街離的比較遠，街市上又人多，叫程南枝沒法走的太快，好在還是在預計時辰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