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扭頭對上男人的目光。
“好，民女答應。”
她說完又冷冷補充道，“但四皇子可要想要了，縱然民女選擇你作爲躲過賜婚的對象，可這並不能由民女提出。”
“民女一個已經休夫名聲不清的人，貿然提出想要嫁皇子，哪怕是個再不受寵的皇子，聖上也會覺得這是皇家的恥辱，不可能點頭答應，還會覺得民女心高氣傲得寸進尺。這種對民女來說得不償失的事，民女不會做。”
“還有，”程南枝審視着男人，“這個要求若是從四皇子口中說完，也會很危險。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突然在兄長都出事，皇室後繼無人的情況下求娶有兵權的將軍之女，會讓聖上怎麼想，就不用民女再多說了吧？”
“所以，就算民女答應，這樁交易能不能成，還是個問題。”
“四皇子不是信誓旦旦自己會是民女最好的同盟嗎？那就讓民女再看看四皇子的本事——能如何解決指婚。”
如果放在先前，三皇子還沒出事，鄒家那些也沒事的時候，要促成這樁指婚是比較輕易的，也不需要顧及太多。
如今情況有變，就不行了她倒要看看，他親手造成的局面，他要怎麼解。
男人俊臉神情依舊，沒因程南枝的話動容分毫，只是笑意深了點，不甚在意的道：“好，那本殿下便叫程小姐看看，希望到時程小姐能滿意。”
程南枝趁機提要求爲難：“不論四皇子如何做，民女有兩點，第一不能牽扯連累到民女，第二更不能牽連累到程家。”
“好。”
男人爽快的一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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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這才緩緩鬆開了手，淡聲道：“那便恭候殿下的結果。”
男人靜靜的看着微蹙眉頭還尚有不虞的女子，突然道：“靈州。”
“……什麼？”
程南枝沒反應過來。
“三皇兄將他命趙燁做的那些遷到了靈州一座官礦。”他說，“那裏的管轄最高官員是右相的門生，做手腳將那官礦偷天換日給了三皇兄的人用，並且私鑄兵器也是真的，鄒家只是代理其中一部分。”
“不久前那座礦山發生了坍塌，本殿下命人查過很多回，坍塌的原因正是三皇兄命趙燁遷過去的那些東西。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的緣故，可是死傷不少是真的，當地官員將此壓下，也沒有上報礦山的事。”
“如果證人入京告御狀，本殿下安排的人也會一併呈上證據參奏，待查，單就官員勾結、私鑄兵器等罪名，三皇兄就絕對逃不了。”
程南枝怔住了。
男人卻似乎誤解了，他道：“本殿下沒有騙你，這些都是真的。本殿下已命人護送證人入京，只是靈州搜查嚴苛，要出靈州需多費些工夫。所以還得數日才能入京，到時才是對三皇兄下手的時機。”
“在這之前，可以先做點手腳，將皇后及左相一族一起拖下水，到時一箭雙鵰。”
程南枝噎了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怎麼……”
“怎麼會知道這些？”
男人輕描淡寫。
“這些年來，本殿下也不是時時都待在深宮中，什麼也沒做。自從前搭上皇后的東風，本殿下便一直想辦法借力培養自己的人手，後來能夠偶然出宮幾次後，就開始在宮外培養能用的勢力。這花了本殿下十幾年才成。”
“三皇兄這些，不止是本殿下一直命人暗中盯着，也是本殿下讓手底下人假裝官商能接觸靈州的官員和那礦山裏的管事，再安插眼線，又尋到了好時機抓住沒放，才有了這些。”
程南枝默了默，“民女是說，殿下爲何現在就告訴民女這些？”
男人怔愣了下。
程南枝看着眼前的人。
對方也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眸底似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許久後，才聽到男人微微低啞的嗓音。
“你方才不高興。”
“……什麼？”
“本殿下不想日後你想起你我第一次合作，能想到的都是不高興，所以告訴你讓你心情好些，僅此而已。”他緩緩開口。
程南枝一下子卡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話。
這反倒看的男人低笑了聲。
“再有，本殿下相信程小姐的爲人，不會過河拆橋。那又有什麼不能說的？”他道，“等過幾日證人入京時，本殿下會着人告訴程小姐。這期間，程小姐做兩件事就好，第一，且看着本殿下如何促成這樁賜婚；第二，想想怎麼拖皇后下水。”
說罷，男人後退了步拉開距離。
“程小姐，回見。”
男人最後看了眼程南枝，便轉身往出入口走去。
程南枝還滯在原地，腦袋彷彿宕機。
直到青黛和常唸的等不到程南枝出去而趕緊找進來，看程南枝那般，她們擔心的不行：“小姐，四皇子對您做什麼了嗎？？”
程南枝回神，複雜的看了眼身後的方向，道：“他沒有。相反，他給我開出了優渥的合作條件，我答應了。”
青黛和常念一愣。
程南枝道：“其實我想的是，四皇子看樣子一定是盯着我不放了，再由着他，不知道他還會作出什麼。萬一毀了我所有的心血和盤算，不值當，所以我想先答應穩住他，再想辦法解決掉他一勞永逸來着。但沒有想到，他還……挺坦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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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和常念面面相覷。
“那您現在是確定同四皇子合作了嗎？”兩人問。
“……應該是吧。”程南枝嘆氣。
想到什麼，她道：“也不知道姜宗現在查的怎麼樣了。如果他能夠領會我的意思也查到有用東西了，我應該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不行，我得想辦法出宮，去找藺伯問問姜宗的下落。”
程南枝皺眉說。
現在姜宗的下落對她來說變的最重要了。
這樣想着，程南枝沒再待下去，帶着青黛和常念回去了。
青黛和常念兩人其實還想問問姜宗到底去做什麼了，但是看程南枝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她們到底把話咽回去，沒打擾程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