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和常念也很不捨，站在門口看了許久，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裏了才回神。
“常念，你出門之前先去叫管家將所有下人召集起來，跟他們說府內近來情況不便，如果有想離開的，給了賣身契和銀子走即可。”程南枝忽的說。
常念詫異的看她。
“如果有不想走的，留下幾個膽大的，剩下的送出城到西山別莊。”程南枝補充。
常念明白了，程南枝也不想府中人涉險。
她點點頭。
程南枝就讓她快去，自己回了書房，繼續考量着後面要做的計劃。
常念很快就做好了程南枝囑咐的事情，然後來跟程南枝稟告，說完了便出府去採辦她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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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還在書房裏，幾乎待了一下午，只有傍晚日落西山時出來透了透氣。
府上的下人差不多走完了，只剩下一個打掃的小廝和一個伺候的丫鬟，以及兩個程家老僕。
他們尚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在常念找他們時，毫不猶豫的留下。
見程南枝出了書房，他們也趕緊去後廚準備晚膳。
程南枝就坐在院子裏，望着漸漸暗下的天色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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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常念回來了。
她一進府便來尋程南枝，說自己已經準備好了東西，大概明日下午就能將蠱蟲養好。
程南枝算了算時間：“依齊聿所說，就當聖上的情況還算好吧，那也只有四日的工夫了。你明日下午才做好，那晚上就得做準備，後日要下手，否則大後日極有可能來不及了。”
前路如何，就看後日了。
程南枝看向常念，“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不用在我這兒伺候。我今晚還得見宋硯瀾和齊聿，得同他們商議好計劃。”
常念明白緊要，應是去了。
程南枝原以爲還要再等會兒才能來人，沒想到沒小半個時辰，宋硯瀾也來了。
他作爲文乘南的學生，一舉一動都受人關注，因而來的十分小心和低調，從後門進來的，身後僅跟着個小廝，大氅帽沿垂下來幾乎要遮住他大半張臉。
丫鬟將他帶到後院見程南枝。
宋硯瀾覺得程家老宅好像比以往都要寂靜，一路上也沒有見到多少人，他疑惑問出了什麼事嗎。
程南枝道：“我悄悄將大半下人都遣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萬一不成，還是不要連累他們的好。”
宋硯瀾覺得也是，坐下後問起程南枝的盤算。
程南枝說等齊聿來了再說，她先讓宋硯瀾給她講了講朝中的局勢。
而今朝中變動極大，霍鋮察以權謀私換上了不少自己人，還打擊報復了先前幾個參奏過他的重臣。
哪怕文乘南極力護着，齊聿也有意無意的阻攔，可還是有不少遭殃的人。
就照這麼個局勢下去，朝中早晚有一天要全被霍鋮察的人頂替。
說着說着，下人上了晚膳。
程南枝讓宋硯瀾邊用晚膳邊說，兩人差不多說了一個時辰。
一直不見齊聿的人影，宋硯瀾有些擔心：“四皇子怕是麻煩纏身，不能來了吧？程小姐，不然這樣，你將你得到的消息告訴我，我託老師轉告給他？”
程南枝搖頭，篤定的說道：“齊聿那人，我主動要見他，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你不知道他，他就算沒有空閒，也會想辦法制造空閒來。以他的本事，離開個把時辰還是能做到的。”
話音才落，門口陡然響起一道聲音。
“沒想到，南枝已經這麼瞭解我了。”
宋硯瀾唰地扭頭看去。
程南枝也偏頭。
半掩着的房門被人自外面推開，身着黑色蟒袍，尊貴矜冷的年輕男人抱臂斜倚在門邊，青玉嵌金的發冠襯得他俊美面龐更冷白如玉，隔空帶着淡淡笑意瞧着程南枝，看得出來心情愉悅。
正是齊聿！
“見過四皇子。”宋硯瀾立即起身，拱手一禮。
齊聿不甚在意的擺了下手示意免禮，看都沒看，邁步進來直接到程南枝身邊的位置坐下，含笑道：“這麼瞭解我，是不是說明，我的努力是有效的？”
宋硯瀾瞅了瞅他和程南枝，很有眼色的自己坐下。
“………”程南枝道：“說正事。我找你們來是因爲我已經找到了個能讓聖上短暫清醒的法子——我身邊的常念知道一種蠱蟲，給聖上喂下後，能讓他短暫清醒。只是此蟲太損耗生機，聖上即便醒了，也時日無多。”
此話一出，齊聿與宋硯瀾都斂了神情。
“當真？”齊聿微眯起眼，“常念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子，怎麼會知道這種蠱蟲？這未免太過可疑，你當真信任她？”
宋硯瀾一聽也凝聲道：“是啊程小姐，此事事關重大，不容閃失。這個常念可信嗎？”
“我信她。再則，她明日就能做出來，隨後可先試用一番，這樣你們總能確定可用了吧？”程南枝看眼他們，直接道：“眼下情形，也不容我們再另尋他法了。你們不信常念不想用，那可有別的法子？”
齊聿和宋硯瀾沒做聲。
過了片刻，齊聿才緩緩道：“試一試吧。左右，只要那個老東西能醒的來就好，後面能不能活下去，隨緣。”
言下之意，哪怕這個蠱蟲不保險，對齊帝有致命危險，他也不管了。
宋硯瀾錯愕的看向齊聿，忍不住提醒道：“殿下，那可是您的父皇！您……您怎麼……”
直接大逆不道的這麼說啊！
雖然周遭沒有外人，但這也太不見外了！
宋硯瀾自覺這幾日隨文乘南與齊聿接觸多了，勉強算是半個同盟，一條船上的人，可他不覺得雙方的關係已牢固到能聽這種話了。
程南枝就直接多了：“你已經開始不掩飾對聖上的厭惡了嗎？”
齊聿懶洋洋的道：“都要沒了，本殿下還裝什麼裝。他不配做本殿下的父皇。”
宋硯瀾默默捂住了耳朵。
真是不能聽的話！
程南枝道：“行，那就這麼達成共識了，就用這個法子。明日常念做好蠱蟲後，我會先看着試一試，確定能用，晚上會讓人在西市放九束煙火。你們看到就代表成了。”
“另外時日無多，就後日動手。後日讓常念進宮，將蠱蟲種進聖上的體內。等聖上醒後，揭穿皇后一族的所作所爲！大概就是這樣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