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聞言，依然將常念拽過來，也直接上手扒開她衣襟，說道：“再有機會報仇，也不能不顧自己。先給你的傷上藥了再說！”
然而一扒開衣襟，程南枝卻頓住了。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再看，還是那樣——常念心口中壓根沒有任何傷口！
若非那周遭還有血跡，程南枝都會以爲她是不是壓根沒有刺傷過自己！
“這……這這……怎麼回事？？”程南枝震驚，擡頭看至始至終沉默着任由她動作又沒反抗的常念。
也是這時才發現，常念雙眼通紅，眼底似有晶瑩閃爍。
她開口聲音也微啞：“就是小姐您看到的這樣。”
常念將衣襟緩緩拉上，冷漠銳利的目光投向牀上還一動不動的齊帝。
“我受傷恢復的速度很快。像方才那點刺出來的小傷，很快就會好。”
程南枝更震驚了：“可你怎麼會這樣……”
“這是奴婢族中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特別能力。”常念平靜的說：“小姐您不是想知道奴婢是什麼人嗎，奴婢現在就可以告訴您了。”
“奴婢出生於塞外的一個族落中，族中人都與人爲善。同時，也因爲族中有些特別，人人生來就不同於普通人，不僅根骨奇佳適合練武，又有奇門異術，自身也有受傷能很快恢復的能力，我們就鮮少外出，免得引起外人猜忌和覬覦，給族中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奴婢一歲那年，族中來了個外鄉人。明明是我們救了重傷的他，可是他卻忘恩負義，出去後將奴婢族羣的情況上報給了朝廷，當今聖上知道了！”
常念眼裏迸發出仇恨的光芒。
“後面發生的事，奴婢不太記得了，但是朝廷很快派人來，並且是齊帝親自帶人來，滅了奴婢全族不說，還將好幾個孩子帶回去，不知道要做什麼！”
程南枝一愣。
“不過當年從邊關離開時，他們一行人好像出了什麼事，以致停在驛站中幾日，然後其他比奴婢還要大的孩子想辦法保護奴婢逃走了。”
常念越說心情越低落悲傷，“可他們卻留下了，並且……後來都死了。我再沒有見過他們。”
程南枝忍不住道：“當初帶回去的都是孩子嗎？”
常念點點頭。
程南枝不禁想起齊帝爲用至寶所做的邪術之事。
所以，帶走孩子是爲了這個？？
因爲常念族中的人都自愈能力特別好，齊帝覺得能撐過邪術活下去，供他使用至寶，所以才做了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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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說呢，怎麼可能會有孩子撐過齊帝所要做的那些！原來是因爲齊帝用的孩子本身就是恢復特別快特別不可思議的人！
程南枝一陣毛骨悚然之感，看着齊帝，難以置信事實比齊堂淳說的還要殘忍。
爲了一己私欲，他怎麼能那麼做？！
她問：“那你後來呢？”
“那時候奴婢太小了，不是很記事，只記得聽其他族人的拼命跑，然後力竭暈倒過去。再醒來時被好心人救了，那個好心人將奴婢帶在身邊，許是看奴婢可憐，就想收養奴婢，將奴婢帶回了他故鄉。”
“只可惜好人不長命，那個好心人逝世，奴婢也無家可歸。”
常念努力回憶着，“後來還遇到不少麻煩，奴婢還被一個人販子帶走想要賣了，幸好奴婢機靈，找準時機逃了。可是奴婢逃出去時才發現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被帶到了另一個地方——也就是青州。”
“所以說你是青州長大的？”程南枝問。
常念點點頭，“奴婢在青州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乞丐。也許是上蒼還垂憐着，二十三年前，奴婢遇到了一戶好心的農戶，他們夫婦沒有孩子，看我可憐，收養了我。我過了無憂無慮的幾個月，那是我有記憶以來最快樂輕鬆的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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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念神情間柔和了些，隨即又話音一轉。
“但也就是在同年，我遇到了一個年輕男人，他面容已毀，也瘸了條腿，出現在我面前時很激動，說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了我。還說他是我的同族人，他告訴了我滅族的事。”
其實那時常念尚小，尚無法理解滅族所代表的意義。
然而她還隱約記得曾有幾個族人拼盡全力幫她逃走的事，她也看在眼裏那個年輕男人對她極好，宛若生父。
這些感情是任何都無法替代的。
內心深處的存在告訴她是真的，她也爲那人口中所說的悲痛過往而傷心。
“後來，那人收我爲徒，成了我的師父。我的武功，我所會的一切，包括人皮面具和蠱蟲，都是他教給我的。這也不是什麼奇術，只是我族中原來最尋常的本事而已，只是放在外界顯得很厲害。”
常念難過的說，“如果我的族羣還在，會有更多人會這些，甚至真正更厲害的！”
程南枝面露不忍。
常念繼續道：“就這樣，過去了很多年。師父一面教我，一面和我一起想辦法，該如何向齊帝報仇雪恨。可是這太難了，我們一直沒有找到辦法。同時，師父也說他在另尋他法，所以他每年都會消失段時日去別地，但是從不告訴我他在做什麼，他只叫我努力練藝。”
“再就是今年年初，師父陪我過完年之後就再度離開了。可是這次他很久都沒有消息，我等不住了想要去找師父，可是卻突然收到了師父的一封信。信上寫師父如果兩個月內沒有活着回來，那他就是報仇失敗了，會有他提前拜託的人將信送來。”
常念話音哽咽，“我收到信後不敢置信，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師父的半點蹤跡，只能相信……師父真的……”
常念猛地轉頭，惡狠狠的剜了眼齊帝，差點沒忍住拔刀下手。
程南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上前拍拍她肩膀安慰了兩句。
常念道：“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一定要殺了狗皇帝報仇！”
“只是，就在我做準備要走時，我先遇到了一個人——真正的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