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程南枝進去的時候,齊堂淳正坐在書桌後,也在怔神,不知道在想什麼,連程南枝進去了都沒有反應。
“……王爺?”
程南枝上前叫他額。
齊堂淳沒有反應。
程南枝試探開口:“姨夫?”
“什麼?”
齊堂淳擡頭。
程南枝:“………”
真有你的。
程南枝自顧自的在一邊坐下,道:“您叫我來到底因爲什麼,直說吧,不用繞彎子了。”
“本王何時要同你繞彎子了?繞了你又聽不懂。”齊堂淳瞥了她一眼。
程南枝:“………”
齊堂淳坐直了,道:“你對南蜀來賀,又想和親的這件事,什麼看法。”
程南枝奇道:“我的看法重要嗎?這應該是聖上和朝臣們需要去想的事吧。至於我,如果到時他們非要和親,而且看來看去只有平寧合適的話,那才是我應該去苦惱該怎麼辦的時候吧。”
齊堂淳抿脣,沒有作聲。
程南枝又說道:“姨夫,您要是從宮變的事情上覺得我聰明,能夠找我想想辦法解決的話,我很感謝您的看重。可事實就是,我不瞭解南蜀,確實無從下手。”
齊堂淳看她。
程南枝就攤開手:“您要是擔心聖上會決定讓平寧和親,到時聖旨一下無法挽回的話,那找我就更沒有用了。畢竟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您能去勸說聖上來爲平寧爭取,我好像沒有身份能去找聖上求情。”
“你同聖上先前是同盟。”齊堂淳說。
程南枝如實道:“是已經掰了的同盟。我相信聖上先前夜裏去程家提親的事,您已經知道了。我拒絕的那樣不留情面,他不恨我不對程家心懷芥蒂,就已經是難得的了。”
齊堂淳臉色微沉,問道:“可你瞭解聖上。你沒有什麼有用的法子,辦法能夠讓他不要屬意平寧和親嗎?”
程南枝無言了片刻,道:“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
“目前我們應該想的,不是如何在齊聿身上下手,而應該是南蜀使臣那邊!”
程南枝道:“若他們堅持和親,這已是必定局面,那北齊就勢必要出一位宗室貴女。不是平寧,便是他人。可是,平寧不願意和親,其他人難道就願意了嗎?我們總不能爲了平寧去委屈別人。已經註定了和親不簡單,不管是誰去,都不公平。”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從南蜀使臣上下手呢?——弄清楚他們爲什麼要和親,真正的來意,再想辦法讓他們主動否了和親,這樣北齊就不用搭上無辜女子了。”
程南枝微微蹙眉:“只是這得謹慎再三。若是一個不小心,將和親弄成了兩國開戰的導火線,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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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堂淳聞言定定的看着程南枝,他突然道:“沒用的。”
“什麼?”
“南蜀來和親,這怎麼都不會更改。”
“?爲什麼?”
“……因爲皇兄。”
程南枝反應了下才想過來齊堂淳說的是先帝。
她問:“這是什麼意思?”
齊堂淳吸了口氣,往後一靠,語出驚人道:“其實南蜀不是第一次想要和親了。當年皇兄才登基的時候,南蜀就來過密信,想要同北齊和親。”
程南枝錯愕:“當年就有過??可是……沒聽說過啊!我爹爹都不知道!”
“他當然不會知道,當時因爲他那個異族至交,皇兄已經對他很是提防,不是什麼事都跟他說了。其實當時的朝臣們也不知情。”齊堂淳說,“我是有次去找皇兄,意外發現了他桌上被壓着藏起來的信紙,好奇下看才知道的。”
程南枝更震驚了。
“也是當時的蜀帝親自來信的嗎?”
“對。”
“那算是大事了,先帝就沒有像齊聿一樣先召集大臣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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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爲什麼?”
“不清楚,後來我問皇兄,他叫我不要管。再後來沒有發生和親,南蜀也作罷,此事也沒有後果,我以爲皇兄解決了,就沒有過問。”
程南枝很不解:“那當時南蜀爲什麼會要和親?我記得先帝登基時,北齊國力不盛,還內憂外患,南蜀完全可以趁機吞併北齊,怎麼還要和親?”
“還有先帝,他當時若是答應了和親,就可以得到南蜀的支持,至少明面上是的,那世家就會忌憚他。如此,他爲什麼不答應和親?”
齊堂淳搖頭:“不清楚,皇兄當時不肯跟我說這些。後來我們又離心,他更不肯說了。”
“但我記得一點,當時南蜀的信到了後,皇兄先是壓下不發,那段時間苦悶不樂。後來消失了段時間,再出現時,和親就結束了,南蜀也沒有什麼不滿。”
“按推斷,他消失的那段時間,正是去找異族至寶的時間。”
齊堂淳遲疑了下,“所以我一直覺得,南蜀和親居心不良,應該就像你說的,想要吞併北齊,但不用貿然動手落得罵名,就用和親爲由。而皇兄看穿這點,他借那樣異族至寶保住了北齊。”
“呃……”程南枝看着他。
齊堂淳坦然道:“看本王做什麼,雖然本王對皇兄厭惡,但從來沒否認過,這些年來北齊確實被他治理的比他剛登基時好不少,他也算是位合格又不失職的君王。”
“所以本王懷疑,南蜀一如二十多年前,從來沒有打消過吞併北齊一統天下的野心,只是從前被皇兄壓制着,如今皇兄沒了,他就想趁北齊百廢待興時,以舊招再度下手。”
“那這次……”
程南枝接了他的話:“和親是南蜀勢在必得的,他們不會改變主意,所以從他們下手不現實,萬一被他們發現端倪還成了他們想要的把柄?”
齊堂淳沉沉的點頭。
程南枝一時無言以對。
許久,程南枝才開口:“要是這樣的話,從齊聿那邊下手也沒用。不管是平寧去,還是其他女子去,都逃不了那種結果。”
齊堂淳沉默了會兒,說:“可至少,本王要保住本王的女兒,其他人,本王現在沒那個善心考慮。”
程南枝嘆氣,只能道:“那就在使臣來之前,給平寧儘快定門親事吧。其他的,到時候再想怎麼辦。”
“……只能先這樣了。”
齊堂淳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
程南枝想了想,道:“其實未必要太悲觀,齊聿不是個會任人拿捏的主,若是南蜀真爲算計而來,我相信齊聿一定會有辦法,讓他們也討不了好!”
“這麼信他?”
齊堂淳擡眼。
程南枝聳聳肩道:“不是信,畢竟是同盟,我還是瞭解點他的行事作風的。”
她說完起身,“姨夫,我先走了,您還是快去同姨母商量,怎麼給平寧定門合適的,能躲過去的婚事吧。”
齊堂淳頭疼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