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聞言詫異，也很不解，“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南榮在州擡手，修長手指碰了下面上微微泛涼的面具，一瞬間眼底劃過許多複雜思緒。
“因爲我用來隱藏樣貌的辦法，”他說，“我給自己服用了一種名叫幻生蠱的蠱蟲。只要我不服下解藥，在外人眼中，我的樣貌永遠都會是當初毀容的樣子。”
程南枝一愣。
男人又擡眸看向她。
“去青州時，我也用幻生蠱改換了容貌，那時現於人前的樣貌是假的。”
“不過——”
他頓了下，“這種幻生蠱……對我母后的親族，特別是同我母后有緊要關係，亦或是有我母后東西的人無效，這種人可以看到我的真正樣貌。”
聞言，程南枝腦海裏彷彿閃過什麼，但因太快了，她沒有抓住。她只是遲疑的出聲：“……幻生蠱？你擅長蠱蟲？”
“非也。”南榮在州道，“但是我母后的親族，確實擅長用蠱。”
程南枝困惑：“你母后是什麼人？連這都會。”
南榮在州詳細解釋給她：“我母后族中特殊，很擅奇能異術，蠱蟲不過是其中一種。而我母后也擅長用蠱，但是父皇不喜歡她用蠱，所以她在南蜀時極少用過，也不曾提及，我也不知。直到她逝前，才將那些簡單交待給了我。”
“那你跟着學蠱了嗎？”
“沒有。父皇嚴禁我碰那些。過去那些年裏，他也在我身邊安插了不少眼線，我沒有機會用。”
程南枝明白了：“那你這用的幻生蠱是你母后留下來的了？”
南榮在州笑了下，沒有出聲。
程南枝當他默認了，問：“那我呢？你用什麼蠱，跟我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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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定定的看着她道：“在青州燈會，你我初見的那夜，你眼中的我，當真是後來我那副樣子嗎？”
“不然呢？我看到的你就是……”
程南枝下意識說，然而說到一半兀地頓住。
男人不疾不徐的含笑看她。
腦海裏閃過的驟然清晰，程南枝眸光一緊，脫口而出：“所以我那時看到的……不是幻覺？！”
她想起來了！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了個俊美似謫仙般的男人！
可下一刻再看去時，那男人消失了，她面前的人截然不同。
她以爲那是錯覺！
卻原來……
“不是。”面前的男人柔聲說，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啞意，他道：“這麼些年來，能第一眼看穿我的真容的，只有你一人。”
程南枝問：“可你是怎麼知道我當時看到了……”
南榮在州低笑了聲，“因爲你看着我呆神了，不自覺的……說了句話，我聽到了。”
他意味深長的挑眉看着面前的人。
“如此看來，孤的真容，應當是很得程小姐的意。”
“孤，甚感榮幸。”
程南枝臉頰騰地變紅，趕緊道：“你聽錯了！我……我怎麼不記得我看愣神還說出口了？一定是你也看錯了！”
南榮在州心道，聽心聲也是聽，沒多大區別。
他無辜的眨了下眼，順從道：“好吧，聽程小姐的。”
“………？！”
這聽起來更像欲蓋彌彰了！
她當時真的看直了眼還說出口了嗎？
不記得了啊！
只確實記得那驚鴻一瞥的一眼……
老天爺啊，真是要老命了，怎麼會這麼尷尬！
南榮在州見她尷尬不已的樣子，忍笑乾咳兩聲，道：“便是因此，我確定你應該與我母后有些關係。本來我以爲你許是我母后尚在的親族，但多番試探沒有發現異常。如今得知你的身份後，更確定你不會是我的母族之人。”
程南枝後知後覺：“所以在青州時，你是誤以爲我是你的親族，才幾次幫我？”
“不，”南榮在州語氣未變，他糾正道：“我與我母后親族並無甚感情，找到了也不會做多少。我是因爲對你這個人感興趣，才幾次跟着你冒險。”
他說着，直勾勾的盯着程南枝。
程南枝下意識的看向別處。
“你既非親族，那只有一個可能了。”南榮在州說，“我聽我母后臨終前說起過，她家裏有一樣世代相傳的至寶，這樣東西很神奇，有了它後可破任何蠱蟲，它也可以保人無虞。”
程南枝擡頭。
男人眼底多了些探究，“這東西應該在你的身上，或者你曾經很深的接觸過，所以你能勘破幻生蠱。”
程南枝莫名：“可是我自小長在上京，又沒去過邊關，我怎麼會有你母后的東西？”
“這……”
男人沉銀，顯然對此也不解。
“還有，這東西按你所說那麼重要，應當被你母后的親人小心仔細的看管保守吧，那怎麼會流落到外界到我手裏？”
“………”
男人過了會兒才開口，“有可能流落外界。我母后臨終前告訴我，她的親族都已經死了。那樣至寶如今已無人守着。”
程南枝吃驚：“怎麼會這樣？出事是意外還是……”
“……我不清楚。”
南榮在州輕聲說，微微低頭沒看程南枝，將桌上的點心往前推了推，又拿了個新杯子給她換了杯熱茶。
他道：“我母后還未來得及告知我實情就去了。”
“我知道，沒能回到親族中，一直是我母后最大的悔恨，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暗中找我母后的親族及其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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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至寶，尤其重要，我想母后應該會希望它回到原處，所以我也一直在找。”
程南枝心裏一動，眼中染上同情。
沒想到他這麼坎坷啊……
不光與生父成了仇人，生母這邊也親族凋零，遍尋無門……
南榮在州扯了下脣角，再次擡頭，“不光我在找，我知道，我父皇也在找，他對我母后親族的興趣比我還大。當我告訴他，我在青州遇到了個可能和我母后有關的人後，他沒有多加猶豫，立刻答應了下來。”
“所以，這燕山門五座城池，確是給你的誠意。父皇要我必將你帶回南蜀，若是沒能成功帶回……”
他話音微冷，“我知道他留了後手，他要我和你一起，永遠留在北齊，再也見不到明日。”
程南枝悚然一驚。
所以，她現在已然是處在危險中了？！
“你別怕，”南榮在州低沉的聲音溫柔下來，“我不會讓你有危險。有我在，父皇他動不了你，我也不會讓他成功。”
程南枝沉默了下，就問：“可你既然知道我隨你去南蜀會很危險，爲什麼還要……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