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看着楊公公。
其實她至今都覺得楊公公有點熟悉,像是在哪兒見過,但是對方又確切的是一副陌生面容,她此前沒有印象。
“既是去祭拜先皇后,學點規矩免得犯了忌諱是應該的。”程南枝道。
楊公公就朝程南枝微微一笑,讓一同來的嬤嬤給程南枝將明日需要注意的方方面面。
足足講了有一個時辰才停下。
嬤嬤道:“時間匆忙,您就先注意着這點就好,可有記不大清的需要問老奴?”
程南枝依言問了些她不確定的。
嬤嬤一一回答後,這才隨楊公公回宮。
程玉川和藺蘭酌等他們走了過來。
“這還只是個祭祀,便這般多規矩若是真的成婚,豈不是要麻煩死了,你不知道到時候有多累。”程玉川有點不滿。
藺蘭酌道:“沒事啊,小姐不是說到時候又不在南蜀,殿下跟我們一起回來北齊的。北齊規矩不多,在邊城也有人操持,不會累着小姐的。”
他扭頭又問程南枝:“小姐,剛剛聽那楊公公說,明日我和二哥不能都跟你去皇陵,最多一個跟着去。您看是我還是二哥一道?”
“二哥吧。”程南枝說,“藺蘭酌,你明日趁空閒去給我買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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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蘭酌問要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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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一一報出幾樣東西。
藺蘭酌聽着聽着倏然反應過來,他點頭,轉身去忙了。
程玉川這才有工夫說:“小妹,給你樣東西。”
他拿出個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柄支白玉簪,同先前程南枝在青州時防身的那支很像。
“尾端有毒藥,我找烏日圖配的,你明日就戴着防身。”
程南枝正需要這樣的,接過來順手就別進自己發間,程玉川這才放心走了。
程南枝回想着那嬤嬤教的,又檢查了遍宮裝,再讓人放好,用過晚膳後早早的便歇息了。
次日天還沒亮,宮裏便來人了,嬤嬤宮女們伺候程南枝淨面焚香,上妝換衣,這其中門道很深,快兩個時辰才弄好。
外面程玉川和烏日圖等着,見她出來了,一同出驛館。
南榮在州親自來接程南枝。
皇陵在長安城外的南山林中,有重兵把守,到那兒需要半個多時辰。
“馬車內有點心,你餓了便先吃點墊墊肚子。”南榮在州扶她上馬車,低聲說。
他並不與程南枝同坐馬車,陪程南枝一道的只有烏日圖。
程南枝點點頭。
他們很快啓程離開。
“就……這麼去了嗎?”烏日圖撩起車簾看了眼外面,她低聲道:“小姐,我們就這麼順利的出城去皇陵嗎?”
“不然呢?”程南枝無奈的看着她,“這是在長安城內,人多眼雜,他就算是想做手腳,又怎麼做的成?”
“也是。”烏日圖鬆了口氣。
想想先皇后,烏日圖多了幾分期待。
“也不知道先皇后的陵地怎麼樣,好不好,不過再好也肯定是比不上我們故鄉的。她和。師父是故友,那也是我的長輩,就是可惜,我見不到她了,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程南枝道:“南榮未澤不是和他母后就很像,你可以想象南榮未澤作爲女子時的模樣。”
烏日圖照着想了想,但她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索性不說了,她從隨身的小布包裏拿出南榮在州的脈案看了起來。
程南枝也沒出聲打擾她,閉目養神。
叫她沒想到的是,不僅出城順利,到皇陵的路上也順利,甚至到皇陵後做的種種繁冗禮節也沒出事。
程南枝和南榮在州一路進了陵宮,在守陵侍衛的帶路下到了先皇后長眠之地。
侍衛帶到後便退了出去。
覃明和烏日圖都跟了進來,候在殿口。
程玉川則在遠一些的陵道盡頭位置等着,他警惕着周圍可能會有的變故。
偌大陵殿,因建造時特地在四周隔出一層置冰,而溫度低下,在這樣的時令下更冷。
前方不遠處便是先皇后的墓碑,後面正是先皇后的棺槨。
聽說裏面用的還是冰玉棺,用來保屍身。
程南枝先是環顧了一週檢查,回過神來時,看到南榮在州一步步往前,停在了碑前兩步處。
似是感受到了程南枝的注視,南榮在州輕聲道:“這是母后逝後二十來多年來,我第一次來,第一次……見她。”
程南枝到他身邊,看着墓碑,上面“愛妻南榮姬氏之墓”幾個字龍飛鳳舞,極具風骨,很難讓人想到那居然是南榮叔梧親手寫下並刻的。
南榮在州擡手,指腹在冰冷的碑面劃過,隨即他就繞了過去,到那棺槨前。
“本來是應該再建個墓陵封住這棺槨,但是父皇當時不相信母后去了,一直不許人做。”南榮在州遲疑了下,看向入口。
覃明瞬間會意,支走了守衛。
烏日圖想進來,但想了想還是先守在入口防止有人靠近。
南榮在州收回目光,他擡手放在棺蓋上,想要推開。
程南枝見狀,就過去幫他。
棺蓋沒有封上,只是有些沉重,他們費了點力,到底是打開了,裏面映入眼簾的是一具身着皇后朝服,頭頂華麗鳳冠,兩側都有珠寶綾羅陪葬的女子。
經年累月,早就只剩下森森白骨。
南榮在州怔然望着,他驀地開口:“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如果我先前足夠有能力,或許不僅能見到母后最後一面,記住她是什麼樣子的,也能將她帶走,落葉歸根。”
程南枝心疼,輕聲道:“我還以爲……你會因爲那些事討厭你母后。她對你……不算太好,你還想着帶她回她的故鄉安葬……”
南榮在州苦嘴角勾出苦澀來。
“先前我也以爲我是討厭母后的,她那樣待我,不留情面,也不給我生的退路。我只是她和父皇深仇的見證,恥辱的結果。”
“可是,”他搭在棺壁邊上的手收緊,看着裏面,啞聲道:“她不是沒有對我好過。在她和父皇決裂前,我的記憶很好。”
那些記憶,撐過了他這些年。
無數次他想放棄,想着不如就那麼死了的時候,因爲那些記憶,他告訴多撐撐,起碼做完母后交代的還了生恩,他再離開。
南榮在州眼眶微紅,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想碰一碰棺中的人。
就在那碰到的剎那,忽然,他臉色微變。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