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愣了下，就說：“能有幾分像南榮在州的母親，是我的榮幸。”
阿般若忽然也找了個小凳子在程南枝身邊坐下，她像是好奇，喑啞的聲音問：“你覺得姬蘅是個什麼樣的人？”
“了不起。”程南枝直接說，“可能她確實無形中做了錯事，但是她後來真做的，真的很了不起。如果換作是我的話，我未必能做到像她那樣。”
“只是——”
她猶豫了下，說：“我也覺得她並不是個很好的母親。她對南榮在州來說……有些殘忍了。”
阿般若問：“你不認同她所做的嗎？”
“我理解。”程南枝只能說。
阿般若笑了下，“你很有意思，難怪在州那小子會在意你。”
程南枝看向她，道：“前輩，其實我想說的是，你們對南榮在州是什麼樣的看法，我對於他的母親……就大概是什麼想法。但是敬佩還是居多的。可南榮在州是我喜歡的人，我喜歡他，所以我理解，但是沒有辦法贊同。”
沉默了片刻，程南枝到底還是開口：“我也有個冒昧的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
“你說。”
阿般若似乎很有興趣。
程南枝道：“南榮在州能去你們族中的故土嗎？”
阿般若頓住。
“我想，如果要他來選的話，他大概會希望能親手葬下他的母親。可是他不確定你們願不願意讓他這個身上有南蜀皇室一半血脈的人踏上那片故土。”
程南枝看着像是在深思的阿般若，她道：“我瞭解南榮在州，縱然他對於他母親、對你們心緒如何複雜，可他沒有恨過你們那麼對他。相反，他願意去做那些，只是這中間迫使他去做的方式不太對，不是他想要的。”
阿般若沉默了許久才再度開口：“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不過我會和二叔他們提，讓他們商量。”
“好。”程南枝舒了口氣。
阿般若看着她突然道：“我有些好奇，如果在洲真的……你真的願意親手剖出神農珠去救他嗎？”
“自然。”
“爲什麼？”
“我願意這樣做。”
“哪怕你會死？”
程南枝不禁笑了下，道：“前輩，你們既然清楚神農珠在我。身上，也應該明白，我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所以我不怕死。只要死的有意義，死的值得，我都可以義無反顧的去做。”
“能救回南榮在州，救回我在乎的人，我就覺得很值。”她輕鬆的說，“多活那麼久，還遂願了那麼多，已經是我賺了，我又爲何後悔？”
阿般若定定的看着她。
下一刻她驀地擡手拍了拍程南枝的肩膀，說到：“那些人想必會很喜歡你的。”
說罷，她起身進鄰屋休息去了。
程南枝愣了下，隨即搖了搖頭，打起精神來繼續等着。
一個時辰後，總算結束了，郎束叫人處理完裏面，等給南榮在州收拾好後，才叫程南枝進去。
程南枝見南榮在州臉色總算好點了，這下放下心來。
“你已經熬很久了，去歇息吧。”郎束說。
程南枝道：“我就在這裏歇息就好。前輩，你回去吧。”
郎束也不強求，只問了句程玉川和南榮未澤等人什麼時候能找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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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想了想，“順利的話，他們下午就能處理好長安城中的亂局，然後就能來找我們了。”
郎束點點頭走了。
桌上還有烏日圖剛剛拿出來，想讓程南枝吃點的米粥和拌菜。
程南枝很快吃完，就着剩下的熱水洗漱後，便脫下鞋上牀，小心翼翼的在一側躺下。
她擡頭看臉色還很蒼白的南榮在州。
他的體溫也還是偏低的。
叫人無端的心中發慌。
幸好的是，已經看到希望了。
“等你好些了，我們就出發去那片所謂的滄海桑田之地。”程南枝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男人的臉，她輕聲說：“在那裏，我一定會讓你全好起來的。”
程南枝做好了心理準備。
如果到時還是需要神農珠，她也會毫不猶豫剖出。
打了個哈欠，程南枝再抵不過睏意，靠着男人的手臂睡過去。
她沒有注意到，男人的眼睫似乎顫了下，終於有了點反應。
……
程南枝估算的沒錯。
下午時，程玉川等人果真找過來了。
彼時程南枝還在熟睡中。
她緊繃了太長時間，好不容易放鬆下來了，疲憊直接反噬，叫她頭痛腳輕渾身都疼，特別是心口處，以至於她渾身無力，昏沉沉的。
但是外面動靜不小，程南枝被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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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着隱約有程玉川和南榮未澤的聲音，就強撐着起身穿上衣服，然後去開門，果然見外面院子裏是他們在說話。
“小妹！”
程玉川第一時間注意到，趕緊繞過烏日圖過去。
南榮未澤也沒有心情聽郎束簡單講南榮在州的情況了，他直奔過來，扯開程南枝進去，心急如焚的到牀邊看南榮在州。
程南枝踉蹌了下，疼倦來勢洶洶，叫她眼前發黑。
“小妹！”
程玉川急忙扶住她，看她臉色不對，叫烏日圖。
烏日圖趕忙過來。
郎束倒是一眼看出，“她沒有大礙，但是從作夜開始一直操心奔波，又受着傷沒有好好休息，病倒了，給她開幾副藥，好好休養幾日就行。”
程南枝想說什麼，但是暈乎乎的，渾身乏力，說不上來。
程玉川索性將她打橫抱起。
烏日圖說隔壁還有個騰出來的空房間沒用。
程玉川就將程南枝抱過去。
那麼一會兒，程南枝已經控制不住的昏睡過去了。
但她還有些意識，依稀間聽到程玉川問了烏日圖什麼，然後就出去。
烏日圖在她身邊照顧她，沒多久程玉川似乎端進來了一碗藥，那藥味挺沖鼻，小心的喂她喝下。
這下程南枝徹底昏睡過去，不知身邊事了。
再有意識時，已經是晚上，屋內昏暗。
她迷茫的睜開眼緩了會兒，瞥見不遠處桌邊有個支着胳膊似乎睡過去的人影，認出來那是程玉川。
她動了下，不小心。碰到牀頭的東西。
程玉川聽到動靜驚醒，回頭看來，趕緊過來扶她坐起來，往她身後塞了個枕頭讓她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