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上牌子,程南枝和宋硯瀾直接入了宮。
聽說,程南枝和宋硯瀾一起來了,福公公趕忙來迎。
別人不清楚南榮在州還活着,福公公是清楚的,他也清楚南榮在州在南榮未澤那兒的地位,對程南枝不敢怠慢。
程南枝看到他,道:“福公公,陛下現下有空閒嗎?我有些要事想同他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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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面色卻有點爲難,說道:“陛下現下確實有些空閒,但他不在勤政殿,在……冷宮。還囑咐奴才等不要去打擾。”
程南枝和宋硯瀾都是一愣。
“在冷宮做什麼?”
福公公有些猶豫。
宋硯瀾想到什麼,“聽聞陛下當初才被找回認祖歸宗時,有段時日不受南蜀先皇待見,住了段冷宮時日,是嗎?”
“宋大人說的沒錯,都是過去的事了。”福公公不欲多言。
程南枝思忖着,忽然說:“他是在掙扎平寧的事嗎?”
福公公眉心一突,但是被程南枝看着,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委婉的說:“和親一事至關重大,陛下難以抉擇,業在常理之中。”
程南枝心中道奇,不確定的想,聽上去南榮未澤也是想拒絕的?
她直接道:“我要同他說的正是平寧的事。這樣,你先去稟報他,我等着。若是他聽過後也無暇見我我便回去,改日再來。”
福公公遲疑了下,便請程南枝到勤政殿稍等。
因要說的是私事,程南枝就對宋硯瀾道:“你先回去吧。若是此事有了結果,回頭我會先回驛館告知你。”
宋硯瀾沒有拒絕,應好走了。
程南枝便跟着福公公去了。
福公公將程南枝安置在偏殿,命宮人上了茶果點心,再退下去尋南榮未澤。
程南枝只喝了幾口茶,擡頭百聊無賴的打量着這殿中的擺置。
沒有等太久,福公公回來了,他面色意外,但顯而易見的,對程南枝更加恭敬了。
“程小姐,陛下命奴才報您移步去冷宮一見。”
去冷宮見?
程南枝莫名,起身跟着走。
冷宮在整個南蜀皇宮的最偏僻處,因多年廢置已經變的荒涼,竟然還生出不少雜草,宮人們也似乎對這裏避之不及,偶有幾個路過的,匆匆就離開。
程南枝被帶到這兒時,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然聞到空氣裏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可能是覺出程南枝的疑惑,福公公解釋:“冷宮一直沒人來,也沒多少人注意到這,值守的宮人大多也都不上心留意。可宮變那日,叛軍經過這裏,將裏面被關了多年的廢妃和不少老宮人殺害了。過了兩日,才有人發現,所以留下的痕跡不大好清情理,現在還有餘痕,程小姐見諒。”
程南枝聞言,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兒。
福公公將程南枝從側門的小路帶進去,穿過庭院往裏去,停在了西邊的宮所前。
說是宮所,但這裏還不如正常宮殿的一半大,並且倒出都落舊蕭瑟,與方才來時路上看到的威嚴華貴的宮殿都天壤之別。
“陛下就在裏面。程小姐,您自己進去就好。”福公公指了指裏面說。
程南枝便推開半掩着的門進去,裏面入眼先是一個比較大的院子,兩側走廊還有不少房間。
其中有一間門市開着的,其他的都上鎖了,很好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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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過去,才靠近門口,她聞到裏面有刺鼻的酒味。
程南枝蹙眉,推開門。
伴隨着吱呀的悶響,程南枝看到裏面房間狹小,有股久不見天日的黴味兒。
南榮未澤就坐在中間的空地上,身邊堆滿了空酒罈,他懷中還抱着一個。
程南枝進去時,他還在仰頭灌酒,隨即。他擡頭看前上方的房梁,盯着它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怎麼……喝這麼多酒?”程南枝蹙眉道,“你皇兄知道了會擔心你的。和親之事就這麼讓你糾結?”
南榮未澤還是看着上方的房梁。
哪怕喝了那麼多酒,可他開口時聲音還是很平穩冷靜。
“你知道我是皇兄從北齊找回來的,”他答非所問,“那你肯定不知道,我剛回南蜀時候,那個狗皇帝對於多了我這麼個兒子,其實根本不在乎。甚至因爲他覺得先皇后的死也是有我母親的緣故在,連帶着厭惡我。”
“於是那時候,我一入宮,還沒來得及見那個狗皇帝一眼,狗皇帝就隨口說了句不管,宮人眼看着他的眼色試探說了句將我安置在廢殿嗎,他沒有說不,還冷笑了聲。宮人就直接將我扔到這裏了。”
南榮未澤指指這個房間。
“這就是我剛入宮時候住的地方。”
程南枝錯愕的環顧。
南榮未澤又輕描淡寫道:“宮裏的人很會看他的態度。他不喜歡我,有的是人上趕着爲討好他欺負我。”
“甚至包括冷宮的廢妃。”
“這裏很折磨人,很容易將人逼瘋。那些廢妃太渴望能從這裏出去,也太渴望能重得狗皇帝的寵愛東山再起。爲此,有個很瘋的廢妃,她半夜竟然拿着衣服剪成綁在一起的繩子過來,想要將我勒死。”
“她以爲,我死了,狗皇帝就高興了。”
南榮未澤喝了口酒,“你應該這輩子都沒有體會過,睡夢中突然被人勒住脖子的感覺。她已經形銷骨立了,但她很聰明,知道將繩子一端扔過房梁,再拽着繩子,同自己的體重,借力將我勒死。我差點被吊在這裏,突然的完全來不及想辦法。”
程南枝悚然一驚,“那後來呢?”
“皇兄擔心我在這裏過的不好,他那晚帶着覃明想來給我送東西,正好碰上了。他救下了我。”
南榮未澤說:“也就是那次,皇兄鬧大了,鬧到狗皇帝的面前。狗皇帝第一次看到了我的臉,他對我的態度截然不同,那些欺負過我的人都受到了懲罰。狗皇帝問我有什麼想要的,我想要他死!”
他攥緊手,再次擡頭看着房梁。
“但我不能,這些年來我都不能,要一直小心翼翼的等待機會,還有南榮璟河他們時不時的陷害刀劍,又要謹慎不被狗皇帝發現。”
“每當我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想想皇兄,他比我那麼難,都撐下來了。”
“我還會想……平寧。”
南榮未澤話音一澀,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