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時,程玉川等人終於找到藥回來了。
郎束和阿般若緊接着就去。給七婆熬夜,還要繼續鍼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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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川幾人便先回來休息。
程南枝睡了許久,再睡不着,便想過去守着。
南榮在州也沒心情休息,同程南枝一起,兩個人在那邊院子裏陪着二叔和甕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們也見到了老李和六子,是兩個很溫和,笑眯眯的中年男人。
六子則比較木訥,不過每當看向別人時,臉上都會揚起笑容,很有感染力。
程南枝心裏就越發不是滋味兒。
如果當年齊楚和南榮叔梧沒有對布夷族下手,那這裏該是多麼好的世外桃源,這裏的人也依舊會安居樂業。
“你都沒恢復呢,不回去休息,在這兒做什麼?”二叔一把奪過程南枝手裏的藥材,板着臉趕她回去休息。
甕婆也說不用程南枝,叫她老實回去躺着。
程南枝道:“我這不是已經休息好了,您二位肯定離不開我,我能在這兒做好多事呢。放心,知道您二位不好意思跟我說,我自個兒來了。”
兩人道:“去去去,快回去,這兒用不着你。”
程南枝充耳不聞,反而問他們哪些藥材需要說起來。
兩人見雞同鴨講,說的牛頭不對馬嘴,都氣笑了,扭頭叫南榮在州管管程南枝。
南榮在州正劈着柴,頭擡都不擡的說:“沒辦法,晚輩是妻管嚴,聽她的。”
二叔和甕婆被氣笑了,程南枝笑眯眯的賴着他們閒聊,看的六子和老李連連大笑。
不知何時天光破曉,熹微的日光落下來,屋門也被人從裏面拉開。
幾人立即放下手裏的事圍過去。
“七婆如何了?”
郎束和阿般若疲憊的對視了一眼,讓開來叫他們進去。
裏面,七婆竟然已經醒了,正倚坐在牀頭小聲咳嗽着,一貫蒼白的臉上色竟然變得紅潤,精神頭也不錯,雙目十分清明。
二叔、甕婆、六子和老李欣喜的就要上前,但隨即他們就注意到七婆更加瘦削的身量,與她的臉色形成鮮明而叫人心驚的對比。
這讓他們滯住腳步。
七婆似乎沒有注意到,臉上露出慈祥平和的笑容,看向他們,虛弱的說:“好久不見吶,我這老婆子的記性越來越不好了,感覺好像半輩子都沒見過你們了。”
二叔四人對視一眼,都心知肚明,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上前去和七婆說話。
七婆這時注意到了後方靜默不語的程南枝和南榮在州。
她的目光先落在了南榮在州身上,恍惚了一陣。
“蘅兒,阿延,你……”
南榮在州僵硬的身子動了動,上前去,高大的身子半俯下去,好讓七婆平視自己。
“姬蘅是我的母親,我隨她的姓,她爲我取名一個珣字。”他也不確定七婆是不是清楚他,蒼老的腦子又還記得多少,他只是這麼介紹着自己。
七婆似乎怔了怔,沒有問其他的,擡手碰了碰南榮在州的臉龐,下意識的點頭:“好孩子,你和你母親、舅舅真像。對了,他們不在了……”
七婆眼底浮現疼惜和悲憫。
“好孩子,你以後就只一個。也不知道你母親他們多放心不下。”
南榮在州心裏驀地一酸,他正色道:“母親河舅舅放心的,他們已經完成夙願了。如今我母親的屍骨也落葉歸根。”
這提醒了七婆。
“對,我記得你母親回來了,是該入土爲安的。”
“下葬了沒有?”
“她在外漂泊了很久,是個可憐孩子……”
甕婆坐到牀邊,哪怕看不見,還是準確無誤的拉住七婆的手,溫和的說:“就快了。你忘了嗎,我們回來後就收斂了還能找得到的族人的屍骨。原來的族陵沒有了。不過我們尋了個新的風水極佳的地方,讓他們一併入土爲安。等你能起來了,我們一起去安葬他們。”
她當七婆彷彿從來沒有重病過,不住的唸叨着告訴她他們的安排。
七婆也沒有多問,聽着點點頭。
餘光注意到程南枝,七婆看向了她,她覺得程南枝很親切,好奇疑惑的問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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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榮在州朝程南枝伸手。
程南枝過去,握住他的手。
南榮在州鄭重的介紹程南枝是他的心上人。
七婆笑了起來,很欣慰的樣子,“好孩子,你們一看就很般配。原來蘅兒的孩子都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了……看來我老婆子還活了挺久嘛,能滿足的閉眼了。”
“七婆,你別胡說,您還能活很久呢。”阿般若啞聲道。
七婆眯着眼看她,很快認了出來,驚奇道:“阿般若,你原來還活着,快,來讓我看看你……”
她看到郎束,也高興的叫他道牀前。
見此,程南枝和南榮在州看向對方點點頭,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到院中,南榮在州低聲道:“我原來以爲我不會再爲親族的離開而難過了。沒想到……”
程南枝抱住他,安慰道:“你看七婆很高興的,還見了一面,她沒有遺憾,這也是值得我們高興的事情。”
南榮在州用力抱緊她,低低的嗯了一聲。
約莫兩刻鐘後,郎束他們就出來了,留甕婆陪七婆在裏面休息。
“你們也回去休息吧,中午一起吃飯。七婆醒了,我們該慶一慶。”二叔對南榮在州難得的和顏悅色,“等晚些時候,我帶你去見姬蘅。給她選的安寢之地,你也看一看,覺得不行的話就再另選一個,也來得及。”
南榮在州點頭,便和程南枝告別,攜手離去。
二叔幾人目送着他們的身影,悵然嘆氣。
“幸好,還有年輕人。”老李笑道,“那我們這些老傢伙,走的也能放心點。”
六子點點頭,溫聲道:“後繼有人,是該高興。”
郎束看他們說:“那開壇酒?我聽說二叔釀了新的藥酒,算算這時候也能喝了。”
“你這臭小子,我就知道你盯着我那點子酒呢!小時候就是,現在真是也一點沒變。”二叔笑罵道。
郎束失笑着搖搖頭。
幾人對視一眼,釋然的各去忙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