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眉深吸了幾口氣,才想起自己此刻已經被人當做了“如意”,而真正的如意,則被人當做了“小姐”躺在了棺材裏。那麼她原來的房間,自然就被人掛滿了白布,用作祭奠。
想到這狗血的一切,蘇眉不得不輕嘆了一口氣,平復好自己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將房門關上。她可不想還沒照到鏡子,就被吉祥發現,然後給拎回如意的房間。
將房門關緊之後,蘇眉輕車熟路地走到了梳妝檯前,雖然她的心裏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她還是難以接受自己一日之間又換了具身子。更何況,這身子還是她在這個世界裏最親密丫頭的身子,她怎能坦然接受?
垂着頭冷靜了很久,蘇眉才漸漸平復下自己的心情,然後緩緩擡起了頭。
這一擡頭,她便忍不住“咦”的一聲叫出了聲音,怎麼容貌一點也沒有變,她還是自己的身體?
這個發現讓蘇眉覺得驚奇不已,同時她的心也愈發地沉重,既然她沒有與如意互換身體,那麼吉祥等人的反應,不就變得耐人尋味了嗎?
到底是他們在裝傻充愣,還是自己依然處於夢裏沒有醒來?
蘇眉顯然更相信前者。
如果他們是在裝傻充愣,那麼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是想讓自己以如意的身份繼續活在這個世上,還是想掩蓋住如意的死因?可是,以自己目前將軍府三小姐的身份,自己的死,不是會給睿王府帶來更多的麻煩嗎?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做?
這樣一想,蘇眉便變得頭疼不已,半天都想不出其中的因由,再加上如意的死對她的打擊太大,她一急一氣之下,竟再度暈了過去。
蘇眉暈倒之後,原本靜謐的絲湘苑,瞬間變得燈火通明,緊接着蘇眉房間的門被推開,吉祥手腳並用地衝了進來,“小姐,小姐……!”剛喊了兩聲,吉祥就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停下了動作,一臉驚恐地看向了身後的人,“王爺……”
慕容瑾睿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再看看地上的蘇眉,全無甦醒的跡象,也就沒把吉祥剛才口誤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嘴上還不忘嚇唬她幾句,“若再有下次,本王可就無法保證你爹還能不能再安享晚年了!”
聽到這威脅性的話語,吉祥的臉色一白,隨即輕咬了下嘴脣,緩緩點頭退到了一邊。
慕容瑾睿見她老實了,便再將目光投到了躺在地上的蘇眉身上,臉上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無奈,這個女人,什麼時候才能不給他再找麻煩?
輕嘆了一口氣,慕容瑾睿微微側過了身子,將目光轉向了跟在他身後一起進來的瑾言,面上表情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淡與漠然,“瑾言,你怎麼看?”
瑾言的目光原本一直在蘇眉的身上,卻在慕容瑾睿轉身的那一剎那,迅速移到了他的身上,嘴角揚起了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瑾言認爲,明日這丫頭不便露面,讓吉祥送她家小姐回將軍府便可。”
他嘴裏的“丫頭”,指的自然是躺在地上的蘇眉,吉祥意識到了這一點,臉上的表情頓時越發地苦澀,若是自己有瑾言公子的這般謹慎,想必就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小姐,怪只怪吉祥沒有本事,沒有辦法護你周全,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才能不枉費如意姐姐的一番苦心……
聽到瑾言的話,慕容瑾睿倒是十分滿意,讚許地點了點頭,“本王也是這麼想的。”這個女人太過麻煩,在外面很容易節外生枝,與其讓她在外面各種招搖,倒不如把她囚禁在王府之內,也省的她在外面惹是生非。
之前他爲了掩蓋住白玉觀音的事情,不得不休了蘇眉,想借她的名節來轉移公衆的注意力。不料如意對蘇眉忠心耿耿,爲了不使蘇眉受到外面流言蜚語的傷害,竟然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蘇眉在睿王府裏安度餘生的權利。
慕容瑾睿當時被如意的想法震驚之餘,竟然也鬼使神差地覺得此法可行,於是就在他的一念之間,如意當場撞死在了他的面前。
如意死了之後,慕容瑾睿的心裏雖然愧疚,卻也知道自己如果不按她的遺願去做,她必定會死不瞑目。於是便把心一橫,將蘇眉打暈,然後趁她昏迷的時候,叮囑了府裏的上上下下,不得泄露半點風聲。
從此,在天啓皇朝,睿王妃蘇眉便因爲綁架時遭到綁匪輕薄,而在回府之後撞柱自殺。
這世上再無蘇眉一人,有的只是她的陪嫁丫鬟――如意。
瑾言聽見慕容瑾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便低聲吩咐其他下人將蘇眉擡回如意的房間,並讓吉祥一同前去照顧。而他自己,則與慕容瑾睿單獨待在蘇眉的房間裏,顯然還有話想對慕容瑾睿說。
“王爺,將軍府那邊,你打算怎麼解釋?”
慕容瑾睿指了指桌子,示意瑾言坐下,然後才不慌不忙地開口答道:“不需要解釋。”
瑾言一怔,隨即眉頭微微皺起,“王爺不怕蘇遠山來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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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緊張這個女兒,就不會到現在都不聞不問了。”慕容瑾睿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冽,“只是派幾個下人過來,稍微打聽了一點消息,他根本就不在意這個女兒的死活。他所在意的,大概就只有將軍府的利益與聲名了。”
“也對。”瑾言點了點頭,緩緩給慕容瑾睿倒了杯茶,“王妃爲表清白撞柱自盡,或許對將軍府而言,還贏了一個烈女的名聲,他們沒有理由再來爲難王爺。”
慕容瑾睿聽到他所說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不可能到現在才想到。還是說,有什麼事情讓你分了心?”
瑾言手中動作一滯,隨即淡淡笑道:“王爺說笑了,除了睿王府的事情,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讓瑾言放在心上?”
慕容瑾睿笑了笑,沒再說話,二人便一起陷入了沉默之中,直到天色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