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臣那話令寧然沉默一瞬，皺眉看着他。
“你這是在逼我主動加入聯盟嗎？”
霍臣笑了聲，“你說呢？”
寧然咬了咬牙，沒說話，但她心裏多少很意外。
上輩子，就算她在聯盟裏待了十幾年，霍臣都沒有露出過哪怕一絲一毫希望她加入聯盟的意思。
這輩子，她才剛來到聯盟，霍臣卻已經如此同她說了。
寧然心裏幾番念頭輾轉，最後她撇過頭去，冷冷道：“不可能。我是一名華國人。”
且不說今天她知道的事，就是放在之前，她和聯盟之間隔着上輩子的仇，顧季沉死於聯盟之人的手，她也死於聯盟之人的手，單憑這兩點，她就不可能同意加入聯盟。
現在，她又知道了人體實驗和513文物失蹤大案更多的真相，她就更不可能加入了！
人體實驗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是在挑釁國際人道主義，是不應該存在的情況，她作爲一名大夫，絕不可能在明知道它是怎麼一回事的情況下參與其中。
聯盟還是致使她父親江遇淪落到那般境地，致使江家接連出事，致使那麼多英烈慘遭犧牲，致使她和她母親同她父親分別數年，遭受欺辱無數的罪魁禍首！
這一樁樁，一件件，不管是哪件拿出來，都足夠她向聯盟報仇。
這種情況下，她更是絕不可能加入聯盟！
霍臣似乎並不意外寧然會拒絕，只是意味深長的看着寧然，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緩緩道：“你會答應。最後，你一定會答應。”
寧然轉身過去，不想再看到霍臣。
至此，霍臣也不打算再繼續下去，叫來了人。
“今天讓你知道的已經夠了。你回去你房間，好好休息，好好考慮吧。”
他叫來的是古麗。
古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見霍臣和寧然之間氣氛不太對，面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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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霍臣的話，將寧然送回寧然的房間便離開了。
在終於得知那麼多事後，寧然再看着她房間裏這個小型實驗室，想起上輩子無數個深夜裏，她曾經用這個實驗室做過那麼多疑似人體實驗的研究，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滾，強烈的噁心與厭惡涌上心頭。
一時控制不住，寧然猛的上前，將最近幾張桌子上的所有儀器摔到地面上。
噼裏啪啦，哐當摔碎了一地，還有不少標本的容器碎裂，福爾馬林液體流滿地面，空氣裏瀰漫開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絕大部分都來自於那些人體標本。
寧然看着想吐。
再低頭看着自己的這雙手，寧然看見的不再是屬於醫學鬼才的那雙能妙手回春的手，而是一雙沾滿無數黑暗與罪惡，血淋淋的手。
她曾經沾過那麼多無辜人的血。
哪怕她雖然並不知情。
想到這裏，寧然用力閉了閉眼，忽而想起上輩子她的師父鄭老對她說過的話，醫者仁心，兼濟天下。
她曾經一度以爲自己做到了，並未此自豪，覺得沒有虧對她師父。
可她做的那些都是什麼？！
……
下午，是古麗和詹姆一起來給寧然送晚飯。
他們進來就看到一地狼藉，頓時就皺起眉來。
但他們顯然已經知道了什麼，並沒有多說，將晚飯放下後，便去叫人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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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已是兩個小時後，晚飯都已經涼透了，而寧然還在裏面的臥室裏沒有出來。
古麗與詹姆面面相覷。
古麗忿忿不平道：“耍什麼脾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老大重用她，她還不高興了？！”
詹姆看她一眼，“行了，去上報老大吧。你也別動她，老大不會願意看到你那些小心思的。”
這話令古麗面色一僵，不悅的瞪了眼詹姆，轉身就走。
霍臣知道時，許久沒說話。
最後，擺了擺手道：“莫狼呢？去叫他提前回來，然後去寧然那裏報道。”
古麗以爲自己聽錯了，反應了好一會兒，直到對上霍臣微冷的眼神才回過神來，連忙退出去。
這叫古麗更加嫉恨。
憑什麼那女人發脾氣，老大還要想辦法滿足她的要求來哄她？
憑什麼？！
現在的老大一點都不像老大了！
……
寧然見到莫狼時，已經是深夜。
她出來臥室，看到被收拾乾淨的實驗室，以及那些新送過來的儀器設備並不意外。
寧然徑直走到桌前坐下，看到已經涼透的飯菜，陷入了沉默。
然後就是這個時候，智能管家提醒她，莫狼在外面等着見她。
寧然愣了下，用了一會兒時間才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可霍臣不隨說，他暫時回不來嗎？
寧然擰眉想了會兒霍臣的用意，發現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命令智能管家開門叫人進來。
那人同寧然印象裏的一樣，沉默寡言，微低着頭，並不看寧然，對寧然讓自己在外面等了那麼久也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的同寧然說，霍臣讓他來報到。
寧然剛想說什麼，突然聞見一股極淡的血腥味，不由皺眉。
“你受傷了？”
莫狼微怔，擡眼看向寧然，搖了搖頭。
寧然沒什麼表情的道：“你身上有血腥味，我不喜歡這個味道。左邊第二張桌子中間抽屜裏有醫療包，我臥室旁邊的房間是一個洗浴間，自己去處理一下。”
不用想，寧然就準確無誤的說出東西在哪兒。
她對這裏實在是太熟悉了。
說完，寧然端着冷透的飯菜找到地方加熱。
察覺到莫狼在注視着她，她頭也不回的道：“你看我也沒用。你的傷不會因爲看我就好起來。”
莫狼沉默片刻，轉身依言去處理。
他收拾完再出來時，寧然已經坐在桌前吃溫熱的飯菜了。
莫狼走過去，直挺挺的站在桌子前，自高而下的注視着寧然。
他雖然很沉默，但他的存在感也的確很難忽略。
被他盯着，寧然感覺自己都要消化不良了，只好停下來，擡頭看着他，“你有話要說？”
莫狼張了張嘴，似乎是想問什麼。
他眼神極快的掃了眼寧然的手腕，喉間微動，說道：“霍臣先生讓我接下來的時間跟着你。你有什麼吩咐？”
說這話時，他一直盯着寧然的臉。
寧然覺得他目光有些奇怪，無語道：“我就算有吩咐，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告訴你。”
莫狼哦了聲。
但沒一會兒，他突然問：“你是什麼人，爲什麼霍臣先生會帶你回聯盟，還讓我跟着你？”
“怎麼，你們當保鏢的現在都可以這麼好奇了？”
莫狼就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