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然一時有些語噎。
確實,從再見至今,霍臣的確遷就了她很久,每一次,都是上輩子的霍臣絕對不可能會做的事情。
儘管,寧然也想不到,不明白霍臣爲什麼那麼做,但霍臣確確實實就是做了。
寧然心裏那個猜測又浮現了出來,難不成……現在她看見的這個霍臣,真的與她一樣,也是重生的?
如果是的話,那霍臣爲什麼還要把她帶回聯盟?爲什麼不像上輩子一樣,殺了她?爲什麼不在銀鐲認她爲主之前就找到她將銀鐲帶走,以絕後患?
寧然想不通。
對面那兩個華國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忌憚又小心的看着寧然。
寧然回過神來,沒有先理他們,而是先開口吩咐智能系統,使用她的權限,將這間實驗室的所有監控一一關閉。
聯盟一直有記錄實驗的習慣,寧然不是沒想過利用權限查看多年前的實驗,但她清楚,霍臣現在是絕對不可能將那麼高級的權限開放給她。
眼見寧然關了監控,那兩個華國人緊張起來。
寧然做完,這才起身走向他們,開口道:“你們是華國人,那我們交流,就不用M語了吧?”
他們二人面面相覷,沉默的點了點頭。
寧然就接着道:“那好,現在正式介紹一下,我,寧然,華國京都國防大大一學生。”
聽到這話,他們看着寧然的眼神裏流露出疑惑,不明白寧然爲什麼突然說這個。
寧然:“你們不介紹一下你們嗎?我總要知道你們叫什麼名字吧?”
對面兩個人猶豫了下,似乎是在思忖寧然的意思。
“易榮國。”左邊的人說。
“白居德。”右邊的人說。
實際上,他們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足足大了寧然好幾輩。
但寧然站在他們時,氣勢一點也不比他們二人差,反倒叫兩人生出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寧然微微挑眉,“我關了這間實驗室的監控,便是有特別的事情想問你們。鑑於我們都是華國人,我想,我們應該可以達成一點共識。”
白居德遲疑了下,“什麼共識?”
寧然不緊不慢道:“比如,今天的談話,我不希望你們告訴任何人,包括霍臣。”
這話令白居德與易榮國臉色微變。
能看得出來,易榮國對寧然的印象不是很好,連態度都比較冷淡。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沒有談話的必要了,不知道最爲穩妥。”
寧然就笑了下,道:“別多想,我就是想問問你們,你們在聯盟待了多久,與華國十幾年前的醫藥局有什麼關係?”
白居德與易榮國聞言,臉色明顯的變了變。
他們警惕的看着寧然,不自覺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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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
寧然單手抄進衣服口袋裏,“看你們這個反應,你們就是知道了?”
如願又見到他們有異的神情變化,寧然便道:“那行,我再來介紹一下我自己。當初醫藥局四位負責人中,梁家的梁正英是我的老師,鄭家的鄭錦康先生,我也可稱呼他一句師父或是前輩。十幾年後的現在,華國京都已經有重開醫藥局的打算了,而我,如果沒來聯盟的話,不出意外,我將作爲醫藥局的第一批人手留在醫藥局。”
這話說完,白居德與易榮國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
好一會兒過去,他們才看堪堪壓下震驚與錯愕。
“你……你說的是真的?”
“你竟然……和醫藥局有關係?!”
寧然點點頭,“所以,現在我們能達成共識了嗎?”
白居德和易榮國就不說話了。
他們神情複雜的望着寧然,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寧然也不打算要他們迴應什麼,續道:“我對你們心裏是怎麼想的,不感興趣,可若兩位前輩還當自己是華國人,那就最好對今天的談話保持緘默,將接下來的所聽所聞永遠咽在喉嚨裏。”
“那你想問什麼?”白居德深深吸了一口氣問。
寧然轉身走向剛才坐的位置,拿起她有意堆放在一起的資料裏的一份,道:“我想知道,513文物失蹤大案裏,那些消失的文物被你們拿來做實驗後,最後去了哪兒?那些失蹤的醫藥局的人,在做過實驗之後,又被聯盟送到了哪兒?”
“你怎麼會知道這……”
易榮國錯愕開口,說了一半又下意識閉嘴,心有餘悸的看了眼實驗室裏監控的方位。
哪怕寧然關了監控,他也還是不放心。
寧然只看了他一眼,便猜到他心中所想,道:“這裏智能系統,餓還是比較熟悉的。監控確確實實已經關了。”
白居德與易榮國面面相覷。
易榮國皺眉問:“我們並沒有答應你保密,你就不怕我們轉頭去告訴霍臣,你在打聽這些?要知道,現在我們身處聯盟,決定我們生死的是霍臣,不是你。”
寧然不以爲意的笑了聲,無所謂道:“我只在乎能不能得到有用的消息,你們不告訴霍臣當然最好,就算告訴了,你們對不起的也是你們身體裏所流淌的華國人的血脈。霍臣不會殺我。”
他們聽到這話就沉默了。
片刻,白居德像是經歷了強烈的掙扎,艱難道:“我們……就是當初醫藥局的人。”
寧然要放下資料的動作一頓,詫異的看向他們。
這她倒是沒想到。
易榮國見白居德說出來了,攥緊手,認命似的點頭,“是。當初醫藥局的人失蹤,就是被帶到聯盟繼續參與相關研究。由於項目的特殊性,我們都被軟禁了,聯盟派人對我們嚴加看管,我們研究的實驗物,就是那一批文物。”
寧然神情凝重了些,直起身子,“那之後呢?”
易榮國苦笑:“最開始那段日子,我們都不好受。聯盟除了讓我們馬不停歇的做研究,還拷問我們知不知道銀鐲的下落。有一些人,沒撐過聯盟的嚴刑拷打。”
寧然瞳孔驟縮:“那其他人……”
白居德看了眼這間實驗室,黯然道:“其他人,有一些在做實驗的過程中,被輻射感染而死,有一些人,做完實驗後被送走,下落不明,至今,我們都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沒錯。”易榮國嘆了口氣,“最初我們進行的實驗,要危險的多。因爲那時候沒有防護設備,又對實驗結果一無所知,還處於探索階段。”
寧然凝目問道:“那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白居德面露苦澀:“因爲我們兩個,是參與銀鐲研究最多的人,也是瞭解最多的人。聯盟一直希望重新找到銀鐲再開始研究。他們需要我們,就……留下了我們。”
話落,白居德和易榮國彷彿想起來一些痛苦的記憶,面色掙扎不再開口。
寧然心頭彷彿也蒙上了一層陰翳。
實驗室裏一時瀰漫開一陣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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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寧然才聽到自己略顯艱難的聲音:“前輩,你們……還記得當時醫藥局被抓來聯盟的人有多少嗎?多少人死亡,多少人下落不明,你們……還記得請嗎?”
“記得。怎麼不記得?”
易榮國沉沉道:“當初,醫藥局遇害三十人,除了我們兩個,有二十人已故,剩下八人,生死不知。可能……也不在了吧。”
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就算是被聯盟送走,下落不明,那又如何?
當初實驗驚險,這八人也都是受了輻射。
即便一時未死,後面也撐不了多久,死是必然的。
寧然目光沉重的望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