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宋凝才發現弟弟手中緊握着一根木棍,不由分說地拎起他的衣襟:“你這是要幹什麼?”
宋建國雙腳懸空,像只被提起來的小雞,手舞足蹈地解釋:“我尋思着,拿着這棍子,或許能防身,萬一能嚇跑程嫂子呢!”
宋凝嘴角泛起無奈地笑,輕輕奪過木棍:“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恐怕棍子還沒舉起來,就被風吹跑了。”
外面的爭執聲愈演愈烈,幸好有那道木柵欄充當緩衝,否則按照宋雨那暴脾氣,怕是早已一個箭步衝上去,和程嫂子展開一場激烈的舌戰了!
而程嫂一見到宋薇薇身影的出現,彷彿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往日兩人雖不算密友,但宋薇薇總是那麼好說話,容易被情緒左右。程嫂心裏盤算着,昨天那些話也不算過分吧?全怪趙志他娘在那裏煽風點火!
眼珠子一轉,程嫂連忙揮手高呼,聲音響亮得幾乎要掀翻屋頂:“薇薇啊,你總算來了!快來給我評評理,你看看你這妹子,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宋雨的背影顯得孤寂而堅定,但姐姐宋薇薇的聲音如同溫暖的陽光穿透雲層,瞬間照亮了她的心房。
她猛地轉身,望向姐姐的方向,原本緊繃着的兇悍神情瞬間如春雪遇見暖陽般融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淚眼婆娑,閃爍着委屈與依賴,彷彿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堅實的陸地,終於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備與假裝的堅強。
宋雨的嘴脣微微下撇,像是受盡了萬般的冤屈,話未出口,已是滿腹的酸楚:“姐!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樣!是因爲……”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渴望被理解的迫切。
程嫂見狀,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打斷,語氣中帶着幾分焦灼與急切:“薇薇啊,你妹子不明白就算了,難不成你也不理解大嬸的難處?我程嫂子真是比竇娥還冤,雞的事兒我真的不知道啊!”
宋雨見程嫂竟反咬一口,不禁焦急萬分,話語中帶着難以抑制的憤怒與堅定:“姐!你聽我說,不對勁兒!她常常趁着夜色溜到咱們後院,偷偷摸摸地摘那幾棵長得正旺的野白菜。前兩天咱家的大公雞無端消失,隔日清晨,我親眼見到她家兒媳扔出來的垃圾袋裏,有着與咱家大公雞羽毛顏色一模一樣的雞毛!”
宋雨的指控如連珠炮般,每一個字都重若千斤。
夏日的炎熱加上內心的焦慮,讓程嫂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胸口起伏不定,大聲喊冤:“你這是血口噴人!我沒有做過!薇薇,你這妹子太過分了!”
她的話語裏充滿了無辜與憤怒,試圖用響亮的聲調掩蓋內心的恐慌。
旁觀的人羣中傳來陣陣竊竊私語,程嫂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雙手捂臉,號啕大哭起來,那悲慘的模樣彷彿真是受了天大的冤屈,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投來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
平日裏,程嫂的小氣與貪小便宜在村子裏是出了名的,就連孩童手中的糖果也不放過,更不用提那些長得旺盛的大白菜,籬笆雖高,卻擋不住一顆貪婪的心。
姐妹倆交換了一個眼神,宋薇薇輕輕挑眉,眼中閃爍着詢問與默契;宋雨抿了抿嘴,想說什麼卻又無奈地搖頭,雖然心中憤慨,卻沒有實質的證據來證明一切。
這樣的事已非初次,讓人心生無奈。
宋薇薇敏銳地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
眼看村裏人即將結束一天的勞作回家,她決定暫時平息這場風波。
“嬸子,您怎麼坐在地上了呢?快起來吧!咱們都是鄉里鄉親的,我怎麼會不相信您呢?”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體諒與安撫,企圖將場面緩和下來。
宋雨聞言,眉頭緊鎖,抗議似的叫了一聲:“姐!”
她的心中充滿了不平與不甘。
程嫂從手指縫隙中偷偷觀察,見有機可乘,便再次放大了哭聲:“我怎麼起來?莉妹子還懷疑我呢!我的心,我的臉,往哪兒擱啊!”
她的表演真摯而誇張,試圖以此獲得更多的同情與諒解。
宋薇薇不動聲色地給了宋雨一個眼神,宋雨抿緊嘴脣,心中五味雜陳,最終只能選擇沉默。
宋薇薇輕輕嘆了口氣,捏了捏宋雨的手,用脣語低聲道:“聽話!”
這一動作細膩而充滿關愛,讓宋雨心頭一軟,卻又更加難受。
只得不情願地撇開頭,視線落在遠處,以免自己一時衝動做出過激行爲。
而程嫂則是一邊繼續她的號哭,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周圍人的反應。
試圖從中尋找脫身之機。
時間彷彿凝固,空氣中瀰漫着緊張與對立。
終於,在長時間的僵持之後,宋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發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嬸子,算我錯了,您起來吧。”
她的話語中帶着無奈與妥協,卻也是目前看來唯一的解決之道。
程嫂聞言,立即停止了那看似撕心裂肺的哭泣,緩緩放下了捂臉的手,假意擦拭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嗓音裏還夾雜着幾分哭腔:“妹子,道歉可不能這樣隨隨便便的,嬸子我這心裏啊,真是接受不了!”
言外之意,顯然是要求一個更爲正式地道歉,但宋雨的性格又怎會輕易低頭?
宋雨聞此言,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幾乎要失控。
即便宋薇薇在一旁盡力勸阻,也難以平息這股怒焰。
“我管你接不接受!你自個兒高興就好!得了便宜還賣乖!”
宋雨的聲音如同炸雷,震得周圍人一愣。
“阿弟,別看了,進屋去!”
宋雨猛地回頭,一把拽住了宋建國的衣領。
幾乎是拖拽着他進了屋裏,宋建國手裏的木棍還沒來得及放下,就忙不迭地喊着:“阿姐,我快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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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更增添了幾分混亂與戲劇性,讓圍觀的人羣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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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厚重的木門在震耳欲聾的聲響中猛然合攏,迴盪在狹小的空間裏,空氣似乎都被這股力量震得顫抖。
宋凝與程嫂兩人頓時陷入了一陣突如其來的靜默,目光在半空中交錯,彼此的眼神中都藏着幾分難以言喻的微妙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