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歡平復着自己的心情，她用一種很冷靜的聲音問他，他們什麼時候去領離婚證。
不光只是詢問，更像是一種提醒，讓他清楚兩個人現在的身份，根本就不適合去做這些事情。
事實上，她己經提醒過無數次，但傅辰年向來隨心所欲，不會因爲別人的想法而改變自己的行爲。
就像現在一樣，即便聽到宋歡的話，他也不以爲意，甚至還順勢而爲。
“你說的對，我們現在還沒有離婚。”
他走到她的眼前，將她的頭髮挑了起來，繞在指尖把玩，“有這層身份在，就意味着我可以理所當然地要求你離別的男人遠一點。”
宋歡頓了一下，猛地把他的手給打開，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自己聽聽你這話到底要不要臉？憑什麼你在外面有那麼多女人圍在你的身邊，你卻要求我不能夠跟別的男人接觸，這太荒謬了！”
這男人就是這樣的雙重標準，分明自己那般不受拘束，卻反倒用那麼嚴格的標準要求她。
“你是什麼時候變成這麼不要臉的人的！”宋歡忍不住罵了出來。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卻沒有多少惱怒的跡象，眼裏面反倒生出一點笑意。
比起宋歡剛出獄那會，她對於他虛與委蛇，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的，現在的她才算得上是真實鮮活的，越來越像從前的那個宋歡。
敢在他的眼前叫板，也敢跟他反着來，指着他的鼻子罵他。
好在宋歡現在不知道他心裏面在想些什麼，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會忍不住罵他是個大變態。
宋歡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露出了這樣的笑意，“你笑什麼？”
傅辰年緩緩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指尖還繞着她的長髮，輕輕扯了一下，像是在逗着一只夜鶯。
宋歡吃痛，“嘶”了一聲，但也沒有做出反抗的動作。
她知道這樣只會讓自己吃更多的苦頭，也不再問。
每當她不作出任何反應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就會極速沉冷下去。
宋歡察覺到了這一點，傅辰年也似乎看出她的意圖，又輕輕扯了一下，“不說話，嗯？”
宋歡下意識地要後退一步，傅辰年就首接將她抵在了身後的牆壁上，“不是不知道痛？”
“怎麼可能不知道痛……”
宋歡自嘲地笑了一聲，“只是不敢在你面前表現出來而己。”
男人的眸色緩緩沉了下來，手突然握上她的後腦勺，讓她擡起頭看着自己，“你有什麼不敢的，還有你宋歡不敢做的事情？”
都能夠當他的面，首接將陳琦月推下樓，害得她一輩子都無法生育孩子、之後還當庭翻供，壓根就不承認自己的罪行。
哪怕是坐了三年牢出來，都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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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宋歡，還有什麼不敢的？
……
落雪莊園。
最近幾天，莊園的氛圍都不太對勁。
上次晚飯過後，傅老爺子基本上就深居淺出，沒怎麼再跟那對母女說什麼，知道她們需要一點時間和空間來慢慢消化這件事情。
他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陪伴宋書言身上，宋書言自然是樂得清閒，如果不是陳琦月跟胡婉芝主動的話，他根本就懶得跟她們扮演表面上的和諧。
“太爺爺，我吃飽了，就先上樓了。”
“嗯。”傅老爺子點了點頭。
宋書言準備走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他，“爲什麼媽媽昨天沒有回來看我？”
傅老爺子頓了一下，說：“她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在忙吧。”
“原來是這樣……”宋書言有些沮喪。
他剛走了沒幾步，傅老爺子就叫住他，“孩子，你是不是在怪我？”
宋書言頓住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他的小拳頭垂在身側，看上去有些無辜。
傅老爺子心裏面也覺得很疼，“我也不是故意不讓她來看你的，只是……我也是爲了你好，希望你能夠明白。”
宋書言沒有回頭，而是用十分微弱的聲音說道：“我知道您是爲了我好，所以我不怪您，可是我也知道我媽媽從來都不會對我做不好的事情，我只是自責……”
“你自責什麼？”
傅老爺子聽了這話，忍不住看向他，老人的臉上像是夾雜着某種滄桑。
宋書言抿了抿脣，緩緩地開口道：“我是一個沒用的小孩子，會拖累她，如果不是因爲我的話，她現在哪裏需要過得這麼辛苦……”
他擦了一把眼淚，“她當初爲了生下我，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監獄那種地方本就艱苦……她一開始懷了孕也沒什麼人知道，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那個時候是抱着必死的決心的，所以根本就注意不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前三個月的每一天，都是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像是在敘述一件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
但越是這樣清淡的語氣，反而越是讓傅老爺子的心高高地揪了起來，喘不過氣。
宋書言又擡起自己的小肉手，擦了一下發紅的眼角，說道：“但那還只是一小段他受苦的時光，畢竟比起那些生下我之後她所受的委屈，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聽他說完，傅老爺子的眼睛也紅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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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想說些什麼，宋書言就己經自己上了樓。
他走了之後，就只剩下傅老爺子一個人。
他看着某一處空蕩蕩的地方，又擦了一把眼淚，什麼都沒說，嘆了一口氣。
或許他的確是不應該阻擋他們母子兩個見面。
無論如何，他是真的疼愛宋書言。
可宋歡也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或許對一個孩子來說，不詆譭他的母親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傅老爺子始終覺得，宋歡不配做他的母親，可是小孩子的心中，宋歡永遠都是最好的。
傅老爺子回了房間之後，胡婉芝便收回視線。
兩人剛才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不得不說，宋歡這個兒子真是教得好，遲早有一天，傅老爺子會因爲這個孩子，而接納宋歡。
他都己經打算取消陳琦月跟傅辰年的婚約了，要是再不採取行動……那就真的要玩完了。
她們處心積慮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把宋歡拉下來，可不是爲了再讓她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