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羣和畢靜看着女工們明妹自信的笑臉，暗暗下決心一定好好幹，爭取永遠做服裝廠的一員。
“這裏要這麼繡，先用墨綠色的線走出牡丹花的葉子和枝條，再用這幾種顏色的線繡出牡丹花的花瓣。顏色要慢慢地漸變，從白色到粉色再到大紅色。”
不遠處，頭髮盤在腦後，幹練漂亮的柳興秀正在指導女工機繡技巧。
毛小羣震驚地看着柳興秀，拍了拍畢靜，聲音都有些顫抖：“那、那不是柳興秀嗎？聽說她離婚了，三個孩子都歸她。她、她怎麼變得這麼漂亮啊？”
畢靜也愣愣地看着神采飛揚的柳興秀。
柳興秀、畢靜和毛小羣，三個人其實是一個大隊的。
她們一起長大，又在差不多的年紀先後結婚生娃，婚後又都是一地雞毛。
就在四個月前，她們聽說柳興秀離婚了，她還爭取到了三個孩子的撫養權。
當時兩人還說柳興秀傻，怎麼能離婚呢？離了婚又怎麼能要孩子呢？她能養活三個孩子嗎？
她們本以爲，如今的柳興秀肯定是窮困潦倒，失意落魄。
每當想起柳興秀，她們兩個還有點優越感呢？
她們以爲，她們的日子再窮再苦，總比柳興秀好吧。
誰知道，離了婚的柳興秀竟然還在服裝廠上班？
毛小羣不小心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了。
呂洪芳笑着說道：“柳興秀可是我們服裝廠不可多得的技術人員，機繡這一塊就沒有女工比她做得好。就算是她離婚了，繼續在服裝廠上班不是很正常嗎？”
“可她老公是你們紅旗村的人啊？她在廠裏不會被大家針對嗎？”
“服裝廠是王廠長和肖廠長開的，又不是他前夫王大海家開的。”呂洪芳不知道毛小羣是什麼腦回路：“紅旗村沒來服裝廠上班的人，多了去了。王大海家裏，就沒有一個人在服裝廠上班。不是他們不想來，是肖廠長根本不用他們家的人。”
“你們在廠裏好好幹，說不準哪天也跟柳興秀一樣，成爲廠裏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你們對服裝廠貢獻夠大，廠長會主動出面擺平你家裏的事情。”
“你們看看在廠裏做工的女人，哪個如今不是家裏的頂樑柱？她們在婆家的地位，也隨着工資的提高而水漲船高。”
“王廠長給我們說，女人不能只爲了家裏的那一畝三分地而活，要爲自己而活，還要活得精彩，活得開心。”
呂洪芳鼓勵的話，讓毛小羣和畢靜頓時雄心萬丈。
是啊，柳興秀離了婚都能在服裝廠幹下去，她們爲什麼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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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毛小羣和畢靜都在想一個問題：是不是只要她們把工作幹好了，還能對外甥好，這份工作就成鐵飯碗了？
“你們上午先去釘釦子，下午四點以後，用兩個小時時間學習用縫紉機。”呂洪芳在知道兩人都沒有做衣服的功底之後，做出了安排：“我會時刻監督你們，如果你們做衣服有天分，過幾天就把你們安排去製衣車間，如果沒有，就在廠裏打雜，幫着釘釦子和包裝服裝。”
“好，好。”
毛小羣和畢靜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說實話，釘釦子這種事情，對於她們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兩人手腳還快，一上午時間比先來的熟練工還多完成十幾件衣裳。
釘好一件衣裳工錢是五分，十件就是五角，毛小羣和畢靜對視一眼：乖乖，他們一上午時間居然掙了七八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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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認知讓兩人心潮澎湃：哪怕不去製衣車間，在這裏釘一輩子釦子也行啊。
下午，兩人學了兩個小時怎麼踩縫紉機，怎麼把線條走直。
呂洪芳看兩人學得認真，也很有悟性，暗暗點頭。
按照廠裏現在的情況，會做衣服的工人當然是越多越好。
釘釦子這樣的小事，是個人都能幹，也不愁找不到人幹。
技術工，在哪裏都吃香。
毛小羣和畢靜也知道，她們要是學會了用縫紉機做衣裳，哪怕以後不在服裝廠幹了，也有一門掙錢的手藝在身上。
兩人學得特別認真，兩個小時一晃就過去了。要不是還要接林小水和林小月三個，她們都還想在車間裏呆上一個小時。
白永勤在庫房當了一天的搬運，汗水把衣裳都打溼了好幾次。
可他開心啊，有了這份工作，家裏的三個孩子就都可以上學了。
六點過後，白永勤跟其他搬運一起，洗乾淨換下來的工作服後，開開心心走出服裝廠。
毛小羣和畢靜已經在廠門口等着他了。
三人相視一笑，都發現對方哪怕才上了一天班，精氣神都跟早上剛來時完全不一樣了。
“走吧，去接孩子們回家吧。”
三人走在路上，交流着第一天上班的心得體會。
林小水他們三個，放學以後還是回到了林楓家裏。
肖雲苓還沒有回來，今天診所裏來了一個急診病人，肖雲苓走不開。
林楓早上出門到現在也還沒有回來。
林嶽作爲班長，督促林小水三個做完作業，又給他們檢查糾正後，就看見毛小羣他們走進了院子裏。
“大舅媽，四舅媽，三舅！”
林嶽率先跟幾人打招呼。
林小水和林小月、林小花三個，看着自家舅舅或舅媽，心中卻涌起無邊的失落。
他們是真的要離開三叔三嬸了，三個孩子一想到這點，就有種想哭的衝動。
“林小水，林小月，林小花，爸爸媽媽已經把你們的東西收拾好了。”林嶽指着沙發旁邊的三個揹簍說道：“這裏面有你們的衣服、褲子、鞋子和夏天蓋的小被子。我爸說，你們的冬衣和棉被，要去老宅拿。”
白永勤笑道：“嗯，這件事我們都知道了。現在天氣還不冷，過兩天我們去老宅幫你們收拾。”
林小水三個交換了一下眼色，衝白永勤三個說了一句：“我們去給三嬸打個招呼就走。”
只是，當他們來到診所時，卻並沒有見到肖雲苓。
“小水，小月，小花。”肖國強看見三個孩子，給他們解釋：“你們三嬸正在給病人做手術，你們先跟舅舅舅媽回去。等你們三嬸有時間了，一定會去看你們的。”
“嗯嗯。”
三個孩子難掩失望地點頭。
肖國強又叮囑了幾句，就讓他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