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城剛進門，一眼便看到了沙發上坐着的倩影。
此時，她的腦袋一下一下地輕點着。
凌霜霜？
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暗色，下意識地放輕腳步，走到了凌霜霜的面前。
凌霜霜黛眉微蹙，似乎睡得不太安穩。
似乎是有所察覺，她長睫微顫，醒了過來，帶着些許的迷茫對上了穆寒城的視線。
“你回來了！”凌霜霜先是一愣，而後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整個人從沙發上彈坐起來。
穆寒城心頭微頓，淡淡開口：“怎麼還不休息？”
凌霜霜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撓了撓鼻子，道：“我等你回來呢。”
這話倒是讓男人有些詫異：“等我回來做什麼？”
凌霜霜點點頭，頗爲殷勤地幫穆寒城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一邊的衣架上，還推着他坐在了沙發上，給他揉肩：“老闆你辛苦了。我現在知道你之前在家宴上讓我先回去是爲了保護我，謝謝你幫我調監控澄清真相。”
“謝謝你寒城。”凌霜霜笑了笑，繼續說道，“之前我對你的態度很不好，我給你道歉，你別生氣呀。”
穆寒城目光閃爍，心中漸漸有些不是滋味。
那些要幫凌嬌嬌的話，瞬間有些難以說出口。
耳邊，凌霜霜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我和喻老師之間真的是清白的，那天我去找他只是爲了處理凌嬌嬌抄襲我作品的事情。”
“要不是你和喻老師，這些事也不會這麼快有結果的。所以我真的很感激你和喻老師！”
穆寒城眉心一跳，這女人嘴裏怎麼三句話不離喻之言？
“喻之言也在處理這些事情？”穆寒城問。
“對啊，喻老師真的很夠意思，用大號幫我澄清。他的影響力大，網友們都很相信他的話，不然我也不會這麼輕鬆地渡過危機！”
呵？
影響力大，輕鬆渡過危機？
那他做的事都是陪襯了？
穆寒城直接捏住了那雙一直在他肩膀上按摩的手，甩到一邊：“是你去找喻之言幫忙的吧？”
凌霜霜心中咯噔一聲，有些錯愕：“也不是我去……”
“我不是說過了我會查這件事，給你一個交待的嗎？你讓喻之言插手進來，是不相信我？”
凌霜霜怔愣在原地，覺得荒唐至極：“穆寒城，你的意思是說我不相信你，才讓喻老師插手進來？”
穆寒城蹙眉，冷聲道：“你要是信我，後面就沒有喻之言的事了。”
聞言，凌霜霜忽然嗤笑一聲，質問道：“好，那我問你，之前在穆家的時候，在那些人詆譭我的時候，你又是什麼態度？你又是用什麼眼神看着我？”
“你就相信我了？你要是打心眼兒裏信我，你怎麼會不聽我的解釋，怎麼會不當場否認他們，而是選擇直接去查？”
凌霜霜的眼眶漸紅，細碎的悲傷和不忿被一聲又一聲地說出來：“而且我不覺得喻老師做的不對，他也是當事人，也是被凌嬌嬌污衊的！他去查這件事，有什麼錯？哪礙着您穆大總裁的眼了？！”
看着眼前聲聲質問自己的小女人，穆寒城覺着自己的心被人塞滿了棉花，悶得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很是煩燥：“凌霜霜，你說夠了沒有？”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凌霜霜譏諷着開口：“沒夠！我要是沒猜錯，現在凌嬌嬌應該也快要來找你幫忙了吧？”
“我就好奇了，既然別的女人來找你幫忙可以，那作爲當事人的喻老師查一下這件事，怎麼就不行了呢？”
話音未落，凌霜霜就清楚地看到對面男人微微變了的神情。
凌霜霜一愣，瞳孔驟然緊縮。
她的心口閃過無數種情緒，最後凝聚成了一聲苦笑：“看來…凌嬌嬌還真的找過你了。”
“……”
穆寒城將心中微微泛起的情緒壓下去，點頭承認：“是，她找我了。”
“所以呢，你想做什麼？給她求情嗎？”凌霜霜垂眸望着他，苦澀蔓延上了舌尖。
“我會讓她當面給你道歉，並且賠償你所有的損失。”穆寒城很冷靜地說道，“她以後不會再針對你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給彼此都留此餘地。”
凌霜霜沒想到穆寒城真的會開口爲另一個女人求情，他是怎麼能這麼若無其事地說出這些話的？
凌霜霜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一字一句：“你不是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麼，那些事的惡劣程度，你心裏比誰都清楚。可現在你想用輕飄飄的一句道歉就這麼了結了？”
“道歉有用的話，那還要法律做什麼？！”
聞言，穆寒城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凌霜霜，你要是覺得不公平，我可以給你額外的補償。”
這一次，凌霜霜再也忍不住了：“不可能！穆寒城，我受到的傷害不是用這些東西就可以彌補的，我要讓凌嬌嬌付出代價！”
“凌霜霜，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穆寒城沉聲開口，眼中帶着絲絲不耐。
凌霜霜的身形微微一滯，眼眶裏的淚水泛起淚花終於流了下來。
她望着他，脣角是冰冷的笑：“穆寒城…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誰才是你的妻子？”
“我被她抄襲，被她誣陷，我想要回屬於我的尊嚴和體面…哪裏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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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客廳裏陷入了沉靜。
半晌，穆寒城淡聲道：“凌霜霜，凌嬌嬌對我很特殊，我不可能親手送她去坐牢的。”
凌霜霜呆愣在原地，原本生氣的情緒彷彿忽然蒸發了。
腦海中只回響着他的話——凌嬌嬌很特殊。
“很特殊？”凌霜霜呢喃着，自嘲道，“那你又知道從小我是怎麼被她欺辱的？每次遇到什麼事情，我都必須爲她讓步。”
“可憑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要我讓着她？”
不知爲何，穆寒城忽然有些呼吸不過來。
“…抱歉。”穆寒城起身，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直接上了樓。
但是那道目光如有實質，一直刻在他的腦海中。
這一夜，無人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