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森皺了皺眉,有點不太理解。
他盯着江嵐汀琢磨片刻,似乎猜到了什麼。
“要不要去醫院?”
江嵐汀腳下發軟,雙手扶着洗手池的邊沿,手指死死地扣,扣得指甲泛白。
“不去。”
這種情況去醫院,事情很快就會傳開。
人類的本質是鍾愛八卦的。
何況這年月,思想都偏保守,崇尚真善美。
一個漂亮女人被下了這種濫藥,指不定會編排出多少個版本的香豔故事。
縣醫院就在附近,那以後她還怎麼在這裏開飯館。
江嵐汀眼前發花,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來,咚咚咚的,猶如擂鼓。
她擰開水龍頭,把頭放到刺骨的冷水下,盡情地澆着。
“你瘋了!”曹林森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到了一邊,“你不要命了。”
江嵐汀體內躁動不安,充斥着難以言喻的酸脹感。
兜頭淋下來的冷水讓腦中清明瞭片刻,呼吸順暢了幾分,但外冷內熱的巨大刺激,讓她止不住地戰慄。
她的毛衣被淋溼了,冷水順着袖管往下滴。
曹林森見她狼狽的樣子,心疼得不行。
他立馬脫下皮大衣罩在她身上,將人裹起來。
江嵐汀擡眸注視着他,雙眼水光瀲灩,波光蕩蕩。
曹林森被撩得一麻,慌張地挪開了視線,後退兩步,下意識伸手摸煙。
兜裏很久沒放過煙了,只摸到了幾顆糖。
他聽到有腳步聲靠近,走過去從小弟手裏搶過煙,手微微抖着點燃,猛吸了好幾口。
小弟笑道:“老大,我就知道你這煙戒不掉。”
“滾蛋!”曹林森嗓音乾啞,雙目噴火。
小弟嚇得一哆嗦,“咋了?出事了?”
曹林森幾口抽完一根菸,迅速又續上一根,“在這看着,別讓人往後門去,你也少往後邊亂瞄,不該你好奇的少好奇,懂不懂規矩?”
小弟忙不迭點頭,“懂的懂的。”
曹林森吩咐完,轉身回到江嵐汀身邊。
江嵐汀體力不支,靠牆坐到了地上,她緊緊地抱着自己,左手掐着右手手腕,點點血跡格外刺眼。
曹林森的皮外套被扔到了一米開外的地上,他撿起來,自己穿上。
之後他去了錄像廳的休息室。
前一夜上夜班的兄弟正在睡大覺,身上蓋着不知道誰的軍大衣。
曹林森二話不說,拽走軍大衣就走。
“我草,誰啊?這麼踐呢!”兄弟被吵醒,身上冷,嘴上罵罵咧咧地坐起來,看到是曹林森,語氣才軟下來,“林子,是你啊。”
“睡你的。”曹林森腳下生風,走得飛快。
兄弟還沒睡醒,揉了揉眼睛,“咋風風火火的,嘶,真冷。”
曹林森走回去把軍大衣裹在江嵐汀身上,語氣很兇地警告她:“別亂動!衣服披着,這點濫藥要不了你的命,可你再亂來,回頭凍個好歹,變成傻子看你上哪兒哭去。”
江嵐汀的呼吸愈發地沉了,她咬破嘴脣,試圖保持清醒。
“我要喝水,涼水。”她難受地揪着頭髮,時不時用力搓兩下臉。
“這邊人太多了,去我那。”曹林森提前跟她說好,“我揹你去,你把頭低着,別出動靜,再忍一會兒。”
江嵐汀此時腦中一片混沌,理智不剩多少,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她並不完全信任曹林森,可萬景山不在身邊,妹姐和翠翠都在裏邊看電影,而且她們只會擔心,多半沒法很好地解決問題。
“林子……”江嵐汀艱難道:“你別讓我失望。”
“廢話真多。”曹林森把軍大衣給她穿上,把她背起來就走,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
之前那個小弟還在原地站崗,見曹林森走過來了,還揹着個女人,滿臉好奇,卻什麼都不敢問。
“汀姐病了,我帶她先去看病,有人問你就跟他們說一聲。”
曹林森說話時腳下沒停,一句話說完人已經離開了錄像廳。
小弟望着老大離去的背影,納悶地嘀咕:“看病不去縣醫院嗎?怎麼往小衚衕的方向走了?”
曹林森把江嵐汀帶去了衚衕小房,他長租的房子,這兩天沒人。
屋裏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之前誰住着沒收拾。
江嵐汀倒在牀上,蜷成了蝦米。
曹林森沒靠近她,站在窗口,問她:“你需要點什麼?”
“涼水。”江嵐汀吐出兩個字。
多喝水有利於讓藥效褪得更快一些。
“別的呢?”曹林森頓了頓,小聲說:“小工具什麼的……”
“滾!”江嵐汀心口發燥,他的話聽在耳朵裏都讓人燒得慌。
“何必苦熬着呢……”
這種藥曹林森之前也吃過,是一個哥們覺得好玩偷偷放他酒裏的。
那哥們的姐姐喜歡曹林森,兩人就你情我願的天雷勾地火了。
“要不我去把大山找回來吧?”
江嵐汀咬着牙道:“別找他!別讓他過來。”
曹林森清楚他們雖是小兩口,但最多是談戀愛的關係。
他眼睛這麼毒,還天天跟他們在一起,有什麼是他看不穿的。
“你這樣,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啊?”
曹林森見她難受得想撞牆的樣子,乾着急,卻幫不上忙,有點無力感。
“不會。”江嵐汀閉着眼,用力咬手指,“你出去!”
她不想聽見他說話。
“出去不行。”曹林森站着不動,“萬一你昏迷了什麼的怎麼辦?我得看着你。”
屋裏沒爐子,其實很冷,看江嵐汀覺得口乾舌燥,有強烈的想撕掉衣服的衝動。
這裏沒有涼水,曹林森打井水,點爐子放到上面燒。
等水開的時候,他找了條幹毛巾去給江嵐汀擦頭髮。
頭髮一直溼着總不是個事兒,等藥效褪了,得大病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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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落水剛病過,這才剛好,又折騰,再好的身體都不經這麼折騰。
“我自己擦……”江嵐汀費力地擡手去夠毛巾,卻不小心抓到了曹林森的手。
觸到溫熱有力的手,她心中激過一陣電流,意志力讓她控制住了本能。
要保持距離,要保持清醒。
她揚手準備給曹林森一巴掌,結果這時大門嘭一聲被踹開了。
萬景山卷着冷風和一身的戾氣,如同一座憤怒的坦克,衝到面前,一拳砸到了曹林森的臉上。
曹林森:“我草!萬景山你他媽的揍錯人了!”「曹林森:我多冤啊,做好事還捱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