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雲崢看來,他與許嬌嬌之間從肉體之交到生死之交,正是從竹院開始的。
之前他喜歡寒梅,是因爲他借寒梅來慰藉自己陰暗的內心,而現在,他有了嬌嬌,嬌嬌如暖陽,足矣照亮他心底所有的陰霾,所以他不再需要寒梅。
況且,當初嬌嬌也曾因爲寒梅而誤會了他,險些從他身邊逃走…
所以爲了保險起見,趙雲崢種了一片竹林。
一方面是竹子在他心裏有特殊含義,另一方面也是想讓嬌嬌能時常看到竹子,回憶起他們曾在林間竹院裏的生死相許。
進到安寧苑時,看到周映月和曹靈韻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許嬌嬌微微一怔。
周映月與曹靈韻亦是微微一怔。
但曹靈韻很快便掩蓋下眼底的詫異,低下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周映月卻沒有這麼好的定力,當即驚叫出聲:“你不就是……”
話未說完,她意識到有些話不能亂說,當即把後半句憋了回去。
憋的生硬,她又想不到什麼合適的話來找補,一時間憋的臉通紅,一激動,直接跪了下來。
正準備落座,找合適開場白的許嬌嬌:“……”
略一沉銀,她抿了抿脣:“咳,不必多禮,起來吧。”
周映月臉一黑,心底有些不服,但又不敢吭聲,便紅着臉謝了聲恩後,狼狽的站了起來。
待許嬌嬌落座,周映月和曹靈韻按照禮制奉茶行禮,得了許嬌嬌的恩准後,各自也坐了下來。
許嬌嬌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轉。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有些話實在沒必要打官腔。
許嬌嬌只疲憊的揉了揉腦袋,例行公事的叮囑了幾句要和睦,要恭順,要早日爲宸王府開枝散葉的話後,便讓二人回去了。
待二人離開後,許嬌嬌想了很久。
當前時代,女子不易,周曹二人嫁給宸王,看似衣食無憂,但實則與守活寡沒什麼區別。
況且在這個看人下菜碟的王府裏,她們二人沒有寵愛,過得並不算好。
與其讓她們閒來無事與她爭鬥,不如給她們一些選擇的權利,讓她們換一種活法。
當然了,許嬌嬌也不會強求,只會旁敲側擊的試探,若她們願意,她自然會不遺餘力的幫她們。
念及至此,入夜後,許嬌嬌與宸王躺在牀踏上閒聊,她將自己的想法委婉的告訴給了宸王。
後者聽罷,雖詫異她會有如此與衆不同的想法,但並沒有反對。
在他看來,諾大的宸王府養兩個閒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只要周曹二人不惹是生非,他大可以養她們一輩子,保她們衣食無憂。
不過既然嬌嬌想做,那便讓她去做,只要她開心,怎樣都行。
只是幾個月後,許嬌嬌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實施,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便打亂了她的全部計劃。
當年蘇氏父子叛亂,帶走了大半鎮南軍,如今湮朝的南疆邊防薄弱,南蠻賊子便生了心思。
對外,這兩年湮朝與南蠻也有過幾次小摩擦,雙方各有勝負。
對內,湮朝皇帝的身體狀況愈下,開始瘋狂追求長生之術,耗費了大量財力物力,使得湮朝百姓怨聲載道。
如此內憂外患之下,湮朝上下實在不算安穩,許嬌嬌的抱負也難以在這種時候找到機會施展。
也同樣是在這種時候,南蠻人選擇出使湮朝,意在試探湮朝的政局,也意在藉此機會謀求一些好處。
南蠻人來勢洶洶,湮朝唯有趙雲崢還能挑起大梁,自南蠻人入中原腹地以來,趙雲崢便忙的腳不沾地。
南疆邊境也在使團出發後,進入了空前緊張的局勢,大有使團在京都談不攏,他們便舉兵進犯的意思。
這日,南疆王子黎沭倡帶着使團進入京都。
是夜,宮中舉辦夜宴迎接使團。
在夜宴上,黎沭倡提出了兩國商品往來以及和親的要求。
本着和平共處的想法,這兩個要求都可以通過談判與協商來決定出一個雙方都滿意的方案,可偏偏黎沭倡要求和親的人是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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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經準備答應的老皇帝還未開口,就見趙雲崢盛怒而起,一口回絕了黎沭倡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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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嘉榮一有婚約在身,二與塗戰南兩情相悅,單單憑藉她是趙雲崢親妹這一點,黎沭倡的要求便是觸動了趙雲崢的逆鱗。
如此堅決的態度將黎沭倡惹惱,南蠻使團匆匆入京又匆匆離開,不日南蠻人便對邊境發動了戰爭。
大抵是爲了守護心愛之人,塗戰南主動請纓,率軍前往了南疆。
或許是心有所感,塗戰南離開京都的那一日,嘉榮滿心不安,哭成了淚人。
果然,幾個月後,南疆傳來了塗戰南戰死沙場的噩耗。
聽到這個消息時,許嬌嬌一瞬間手腳冰涼,只感覺腦子嗡嗡作響。
回過神來,她瘋了似的拿着宸王妃的令牌跑進宮。
彼時,嘉榮將所有侍女和奴才都趕出了門,打算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去陪塗戰南。
若非許嬌嬌來得及時,她大抵是再也見不到嘉榮了。
被救下的嘉榮痛苦哭嚎,許嬌嬌紅着眼將人抱在懷裏,任由她發泄心中的難過與委屈。
在這一瞬,許嬌嬌恍惚覺得人生匆匆,所有人都會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好像一切的努力與掙扎都沒什麼意義。
可看着嘉榮一夜白了鬢角的青絲,她恍惚又覺得,固然每個人都會死去,但只要還活着,就還有意義。
無論生活帶給我們的是幸福還是不幸,我們都需要去經歷、去面對,只要好好活着,這世上的一切便都有意義!
之後的一個月,許嬌嬌寸步不離的守護在嘉榮身邊,陪着她、開導她,帶她看山看水,甚至看人間疾苦。
當看到貧民區裏,死了丈夫的寡婦爲了養活幾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還有臥病在牀的公婆,不得不販賣掉自己還只是幼年的幺兒時,嘉榮在塗戰南死後,第一次有了動容。
從那一日開始,嘉榮不再自怨自艾,開始更加努力的掙錢,然後拿那些錢來修建女子善堂,幫助那些謀生艱難的婦孺。
可授人以魚,又怎比得過授人以漁?
善堂雖多,但真正得到幫助的婦孺卻少之又少。
許嬌嬌隱隱覺得,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