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宵禁後的京都大街一片靜謐,只有幾盞掛在屋外的燈籠還在陣陣夜風中搖晃。
一個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快步行走在街道上,並不時回頭看向身後,露出的雙眼中,滿是謹慎與畏懼。
此人一路疾行,很快就來到宸王府外。
“扣扣…扣扣扣…”
伴隨着極有規律的敲門聲,一扇平日裏供低等下人進出的小門打開一條縫。
此人靈活的從小縫進到宸王府,一路來到晴雪院。
彼時,白漪如還未睡,正坐在妝臺前用玉容膏塗抹自己的眼角。
那人進了屋,解開斗篷,露出斗篷下的真容,竟是白漪如的貼身丫鬟——綠蘿。
綠蘿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音回稟:“娘娘,許嬌嬌生了,是個男孩兒。”
白漪如的手微微一頓,尖銳的指甲立刻劃傷了她的眼角。
血色乍現,給白漪如寡淡的面容平添了幾分妖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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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心微不可查的跳了一下,隨後一抹狠厲在眼中閃過,氣急反笑的咬着牙:“一個丫鬟的孽種,也配在這世上活着!”
這猙獰的面容讓綠蘿不寒而慄。
她忙跪下,顫聲勸慰着:“娘娘,如今許嬌嬌深得王爺寵愛,又誕下小世子,您切不可衝動啊。”
白漪如眸光晦澀,眼底帶了一絲決絕:“衝動?我若再不行動,日後還有我的容身之地嗎?”
先前許嬌嬌還在王府裏時,她與許嬌嬌打過交道,許嬌嬌是何等聰慧,她心知肚明。
當初鄭安桐爲何會出現在獵場上,以許嬌嬌的聰慧,自然能猜出是她的手筆。
婚期將至,謝氏已被流放,不日許嬌嬌嫁入王府,這府裏可沒人會是許嬌嬌的對手,屆時,那女人一定會找她秋後算賬。
先前那些傷害過許嬌嬌的人,每一個都沒有好下場,白漪如並不認爲,自己就會被放過。
若此時她不做最後的掙扎,等來日許嬌嬌的羽翼更加豐滿,她卻是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了……
念及至此,她寫了封信交給綠蘿:“去,交給仁壽堂的掌櫃,此事需做的隱蔽,切記小心行事,莫被人發現了行蹤。”
作爲白漪如的貼身丫鬟,一聽是寫信給仁壽堂,她立刻便猜到了白漪如的打算。
綠蘿臉色一白,面露猶豫:“娘娘,這…會不會不太好……”
“住口!”白漪如猛地回頭,眼神如刀般看向綠蘿:“你若辦不好此事,就提頭來見!”
綠蘿嚇得渾身一顫,連忙應道:“是,奴婢這就去辦。”
……
夜深人靜,綠蘿披着黑色斗篷,又悄悄從剛剛溜進府的後門溜了出去,眉心緊鎖。
她一路疾行,滿懷忐忑,不斷祈禱着,她無害人之心,只求日後事發,她不會被殃及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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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仁壽堂,對過暗號,綠蘿順利的見到掌櫃。
掌櫃接過信,匆匆掃了一眼,臉色微變,謹慎的低聲詢問:“這是白娘娘的意思?”
綠蘿點頭,聲音壓得極低:“是,娘娘說,此事務必做的隱蔽,莫要叫人發現了痕跡。”
掌櫃沉銀片刻,從櫃檯下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綠蘿:“這是娘娘要的東西,無色無味,只需每日一滴,混入飲食中,半月之內,必見效果。
仁壽堂這邊的賬目我自會抹平,剩下的,便靠娘娘自己了。”
綠蘿接過瓷瓶,手微微發抖,繼而面色沉重的匆匆離開。
……
別苑裏。
在安神藥的加持下,許嬌嬌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晌午。
睜開眼睛的第一瞬,她便是急忙在屋內找尋孩子的身影。
看到小小的一團側躺在牀邊的搖籃裏,閉着眼猶自在酣睡,小嘴還無意識的在輕輕吸吮,許嬌嬌鬆了口氣,眼中露出笑意。
再看到屋內書案前,認真看着公文的宸王,許嬌嬌眼中笑意更深。
別苑裏有書房,宸王卻選擇在她的房間裏看公文,其用心許嬌嬌自然能感受到。
似是心有所感,趙雲崢眼睫一顫,擡眸看了過來。
見她醒了,他原本還微微皺着的眉心剎那間舒展開。
似是怕吵着孩子,趙雲崢欲言又止的動了動脣,繼而什麼也沒說,只動作輕柔的起身,快步走向許嬌嬌,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起來,輕言細語的問道:“幾日未曾正經吃過東西,餓了吧?”
連帶着生孩子的那一天一夜,許嬌嬌的確很久沒有吃飯了,只是她並沒有感覺到餓,心底對孩子的掛念更多的佔據了她的腦海。
她搖了搖頭:“妾不餓,妾想看看孩子。”
趙雲崢眼底浮現起一抹不易顯的心疼。
他理解許嬌嬌初爲人母的心情,但更多的卻是擔心她的身子是不是吃得消。
念及至此,他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抱到牀邊,讓許嬌嬌能和孩子更加親密的相處。
看着許嬌嬌眼底流露出的慈愛,他不禁溫柔了目光。
在許嬌嬌陪孩子的間隙,趙雲崢來到院裏,吩咐採蓮和李嬤嬤按照大夫的囑咐爲許嬌嬌準備膳食。
很快,裝着不同食物的食盒被一盒一盒端進屋。
看着擺了一桌的各式碗碟,許嬌嬌愕然。
桌上的每一個小碟子裏都放着不同的食物,分量不大,但非常精緻,既能吃飽又能保證營養均衡,對許嬌嬌的產後恢復非常有益。
原本還感覺不到餓得許嬌嬌這一刻饞蟲大動,肚子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吶喊。
也不知是不是食物的香氣太過佑人,酣睡的孩子也醒了過來。
“哇哇……”
哇哇的啼哭讓許嬌嬌的心一瞬間揪了起來,好在有了一整夜的守護,趙雲崢已經能清楚的知曉,孩子只是餓了。
他立馬命採蓮去請奶媽子。
奶媽子將孩子抱下去餵奶,啼哭聲頓時止住,許嬌嬌鬆了口氣。
看出了許嬌嬌眉宇間的擔憂,趙雲崢給她碗裏夾了一個水晶蝦餃,寬慰道:“嬌嬌莫擔心,這奶媽子的母親曾是我的乳母,她也算是家生奴,值得相信。”
許嬌嬌微微頷首。
這些日子,宸王爲了她忙前忙後,吃穿用度皆是用的最好,她自是相信宸王的。
只是身爲母親,她還是會放不下孩子,需得孩子時時刻刻在自己眼前看着,這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