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衆人的目光紛紛投向謝佩寧和王嬤嬤,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伴隨着衆人的話語,跪在地上的王嬤嬤抖如糠篩。
謝佩寧依舊低垂着頭,神情平靜,彷彿周遭的議論與她無關,然而,她緊握的雙手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波瀾。
“咳…”皇帝低咳一聲,大殿內瞬間平靜下來。
他冷峻的目光掃過殿內許多人,最終落在王嬤嬤身上:“你可認得殿上這些人?”
王嬤嬤身子一顫,頭垂得更低,聲音顫抖:“回…回皇上,奴婢…奴婢…奴婢……”
支支吾吾半晌,王嬤嬤也沒有給出回答,然而她這吞吞吐吐的模樣,已經說明了一切。
“哼…”皇帝冷笑一聲:“你既說不出,那朕便讓人幫幫你!”
皇帝擡手指向逸文軒掌櫃與偏殿小侍女,聲音不怒自威,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你二人,把知道的都告訴她!”
逸文軒掌櫃與偏殿小侍女對視一眼,雙雙上前一步。
逸文軒掌櫃先躬身行禮,聲音雖有些緊張,但還算清晰:“王嬤嬤,事到如今您就都如實招了吧!
前些日子,您親自到我店裏,要了兩百張上等的宣紙,還囑咐我不要聲張,那些宣紙的作用,想必您比我更清楚。”
偏殿小侍女也趕忙欠了欠身,戰戰兢兢地回話:“王嬤嬤,夜宴開始前,您在偏殿趁着無人注意時,給了我一包銀子,讓我瞅準時機將許家小姐的貼身玉佩偷走,並拖延她們回主殿的時間。
您還說只要我辦妥了,日後必定虧待不了我,我…我一時糊塗,就聽了您的話…”
聽到這些話,王嬤嬤如遭雷擊,身子晃了幾晃差點癱倒在地。
她擡起頭,雙眼滿是驚恐與絕望,先是看向謝佩寧,復又看向皇帝,嘴脣囁嚅着:“皇上,污衊……這是污衊!奴婢的確去逸文軒買過宣紙,但今夜從未去過偏殿,更沒指使什麼人!”
眼看她狡辯,小侍女急了,將袖袋中的錢袋子取出來,雙手奉上:“皇上明鑑,奴婢所言句句屬實!
這是她給奴婢的錢袋子,裏邊的銀子都有宸王府印記,這奴婢可做不了假!”
近侍當即將錢袋子取給皇帝看。
見裏邊的銀子果然有宸王府烙印,頓時皺了皺眉,臉色愈發陰沉:“你若再不從實招來,休怪朕嚴刑伺候!”
王嬤嬤嚇得癱倒在地,淚水鼻涕糊了一臉,止不住的連連磕頭,額頭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皇上饒命,奴婢說,奴婢全都說!
是…是宸王妃指使奴婢的!
宸王妃說,只要能讓許嬌嬌殺人之事坐實,日後必定重重賞奴婢!奴婢鬼迷心竅,就答應了!”
大殿內一片譁然。
到了此刻,所有的真相都已經浮出水面。
謝佩寧瞳孔震動,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王嬤嬤居然指認自己?
怎麼會?
怎麼可能呢?
她瘋了嗎?
電光火石間,她便已經想好對策。
她緩緩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有憤怒,有失望,更多的是一種被背叛後的痛心。
她看着王嬤嬤,聲音清冷:“王媽媽,你我主僕多年,我待你不薄,你爲何要誣陷與我?你如今這般顛倒黑白,究竟是受何人蠱惑,亦或是另有苦衷?”
她聲音悲切,心痛又夾雜着憤怒的模樣令人不由得便相信她,真的是那個被冤枉的人。
皇帝微微眯眼,審視的目光在謝佩寧與王嬤嬤身上流轉。
“呵…”宸王冷笑一聲:“誣陷?”
他拍了拍手,看向大殿內待命的侍衛:“把人帶進來,王妃不如看看進來的人是誰,再說王嬤嬤有沒有誣陷你!”
謝佩寧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緊緊攥住手中的帕子,指節發白。
宸王的聲音冷冽如冰,彷彿一把利刃直刺她的心臟,她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彷彿有什麼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掌控。
大殿內的氣氛愈發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殿門口,等待着那個即將被帶進來的人。
片刻後,侍衛押着一個“太監”走進來。
太監低着頭,衣衫不整,腳底沾染些許黃泥,走起路來一瘸一拐,顯然已經受了些折磨。
進到大殿,看到諸多貴人後,他臉上浮現起幾分惶恐,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躲避着什麼。
在看到那太監的瞬間,謝佩寧瞳孔一震,手指不自覺顫抖起來。
跪在地上的王嬤嬤更是冷汗淋漓,臉色一瞬間慘白如紙。
地上的“太監”或許別人不熟,但謝佩寧與王嬤嬤卻是十分相熟,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明坤院侍奉的小廝——阿盛!
阿盛平日裏負責明坤院中的雜務,雖然不起眼,但卻是謝佩寧從謝府帶出來的心腹之一。
殿內衆人一頭霧水,有些眼尖的人卻發現了阿盛腳底的黃泥與御花園池塘邊的黃泥一模一樣。
竊竊私語聲響起,投向謝佩寧的探尋目光越來越多。
御座上的皇帝盯着阿盛,仔細打量:“這是何人?”
趙雲崢冷冷地掃了謝佩寧一眼,隨即看向皇帝,恭敬回話:“父皇,此人名叫阿盛,是兒臣府中的一名小廝,影一在殿外侍候時發現他鬼鬼祟祟,遂將其擒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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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爲何會出現在皇宮大內,兒臣不知,兒臣懷疑,他與此次陷害許姑娘之事有直接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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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他微微俯身,拱手行禮:“父皇,此人雖是兒臣府上的人,但他若是手腳不乾淨,兒臣也絕不會姑息。”
皇帝眉頭微皺,目光如炬地看向阿盛,聲音威嚴:“阿盛,你可認得殿上這些人?”
阿盛渾身一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緊貼地面,聲音顫抖:“回…回皇上,小的認得…認得……”
這副恐慌的模樣,儼然是已經畏懼到了極致。
皇帝捻了捻手中的玉扳指,又問:“你是如何進的宮?進宮又所爲何事?”
阿盛的身子抖得更加厲害,聲音幾乎帶着哭腔:“是…是…是王妃娘娘帶小的進的宮…娘娘讓小的…小的…”
他欲言又止,不敢繼續往下說。
皇帝等的不耐煩,厲聲呵斥:“讓你如何?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