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樓下,沈老夫人和劉琴芳等人安然就座,靜候着美食上桌。
不多時,一盤盤精緻的吃食便陸續呈了上來。
劉琴芳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菜餚,心中暗自驚歎。
沈千瑤那腳蹄子,竟能弄出這般美味可口的食物來!
沈老夫人也興致頗高,每一道菜都要細細品嚐一番。
遇到叫不上名字的,便招手喚來小二詢問。
還不忘讓李嬤嬤用心記住,說是下次來還要點。
李嬤嬤強忍着腹中飢餓,盡職地陪在一旁。
許久,桌上的食物都漸漸涼了下來,沈老夫人這才開口道:
“來人啊,把這些沒吃完的都給我打包了。”
鄰桌,劉琴芳也有樣學樣,她照着沈老夫人的菜品點了大份的。
她母女二人大快朵頤,直吃到肚子撐得滾圓。
桌上的碟子層層疊疊,堆得像小山一般,根本吃不完。
周圍的食客見狀,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有人小聲議論道:
“點這麼多菜啊,看樣子定是富貴人家!”
劉琴芳聽到這些話,臉上雖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
心中卻暗自竊喜:反正這些吃食都不用自己掏錢,不吃白不吃!
幾個店小二手腳麻利地過來,將剩餘的飯菜仔細打包好,足足裝了兩大包。
剛收拾停當,另一名店小二拿着賬本快步走來,微微躬身,禮貌說道:
“夫人,您這一桌一共是十一兩銀子。”
劉琴芳聽到這話,臉上瞬間浮現出驚愕之色,
“小二,你莫不是搞錯了?我們這桌不用付銀子!”
店小二面露疑惑,撓了撓頭,耐心解釋道:
“夫人,這可不合規矩呀,在咱們茶樓吃飯哪有不付銀子的道理呢?”
劉琴芳的臉色有些漲紅,卻仍強撐着說道:“你再仔細瞧瞧!”
店小二聞言,又再次仔細端詳手中賬冊,隨後滿臉堆笑,語氣卻十分篤定:
“夫人,沒錯的,正是十二號桌,就是您這桌的賬單。
旁邊的沈千蘭柳眉輕挑,
“小二,我母親的意思是,這一桌東家早已免了單,你們這都能搞錯,是不想要這夥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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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亦微微頷首,神情間透着幾分不悅:
“小二啊,這家鋪子是我孫女的產業,自家人來吃飯,豈有收銀子的道理?”
小二目光落在沈老夫人身上,微微躬身說道:
“老夫人,小的知曉您的身份,掌櫃的也確實吩咐過您這桌免單,可這十二號桌沒說呀……”
由於茶樓內部空間採用鏤空設計,一樓的情形,在二樓靠邊的位置能夠一覽無餘。
彼時,
沈浩然正與同窗在二樓邊上的桌旁就座,樓下的喧鬧聲引起了一位同窗的注意。
他不禁探頭向下張望:
“咦,沈兄,那不是令堂嗎?似乎是發生了何事?”
沈浩然坐在靠裏的位置,尚未察覺樓下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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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同窗之言,便起身走向欄杆處。
一眼就瞧見了母親和妹妹正與店小二爭執着什麼,眼神瞬間流露出一絲不悅。
本不想理會,但幾位同窗皆圍攏過來向下觀望,並紛紛勸道:
“沈兄,還是下去看看吧,莫要讓伯母受了委屈。”
沈浩然無奈,只得轉身下樓。
其中,兩位同窗也緊隨其後。
他步子大,又有同窗在旁催促,三兩下便來到她們身邊,低聲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劉琴芳和沈千蘭見到沈浩然,頓時面露喜色。
“哥哥,你怎麼會在此處?”沈千蘭問道。
劉琴芳此刻也挺直了腰板,說話的底氣更足了:
“浩然,你來得正好。這是瑤兒的鋪子,可這店小二竟要我付銀子。”
沈浩然詫異。
原來這是沈千瑤所開的茶樓?
不過,他很快便鎮定下來,神情從容地對着店小二說道:
“你怕是弄錯了,這茶樓是我家人所經營。”
店小二見又突然來了幾個人,卻毫無懼意,仍舊據理力爭,
“這一樓十二號桌的賬冊之上,清清楚楚記着諸位所點菜品茶點。
共計銀錢十一兩。且並無東家所交代的免單記號。”
沈浩然聞言要付十一兩銀子,頓感心頭一震。
十一兩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張擺滿層層疊疊碟子的桌面。
以及一旁還擱着的,滿滿兩大袋已然打包好的食物。
目睹此景,沈浩然心中的不悅愈發濃烈。
母親此番行徑,想必知道這鋪子乃沈千瑤所開,存了心思想要狠狠坑她一把。
“不可能!”
劉琴芳語氣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人羣外頭又有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
店小二猶如見了救星,急忙跑過去,滿臉委屈地說道:
“掌櫃的,十二號桌的這幾位客人說什麼也不肯付銀子!”
劉琴芳聞言,只覺胸中怒火“噌”地一下燒得更旺了。
她手指着店小二,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榆木疙瘩腦袋是怎麼長的?
我與你說得如此明白,你爲何就是聽不進去!”
張掌櫃的神情未變,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他上前兩步,對着劉琴芳拱手行了一禮,不卑不亢地說道:
“夫人,在下剛剛大致瞭解了一番,料想或許是其間有了些誤會。
咱們東家此前的確特意吩咐過,免了老夫人那一桌的單,可這十二號桌,並無此等吩咐。”
一時間,周圍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
人羣裏開始有人大聲說出來。
“嘖嘖嘖,還以爲是怎麼回事呢,原來是想白吃白喝啊!”
“就是就是,瞧着打扮得倒是人模人樣。
像個富貴人家的夫人,誰能想到竟是這般行徑,實在是令人不齒。”
“我早說了,點了那麼多東西,怕是沒安好心。”
劉琴芳被衆人的言語,氣得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她胸脯劇烈起伏,咬牙切齒地對張掌櫃說道:
“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我不信你的話。
你把你們東家叫出來,我要親自與她對峙!”
張掌櫃的臉上露出一絲爲難的神情,但還是耐着性子說道:
“實在對不住夫人,東家前腳剛出去不久,此刻並不在茶樓裏。
在下身爲掌櫃,這店裏的大小事務皆在掌握之中,斷不會平白無故冤枉了夫人。
您連我這掌櫃的話都信不過嗎?”
“我可不是一般人!我是你們東家的母叔!”劉琴芳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
掌櫃的輕輕嘆了口氣,掃視了一圈周圍的衆人,高聲說道:
“諸位鄉親都在這兒,咱們明人不說暗話。
且不說這位夫人是否真是東家的母叔,只說這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