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楚晚湘淡淡的笑道，“你們聊完了，我陪你散散步？”
楚漠北看了楚漠寒一眼，點頭道：“好。”
楚晚湘挽着楚漠寒的手臂，推着他緩緩往湖邊走去。楚漠寒的腿不方便，只能靠她推着。楚晚湘側頭問：“皇兄，我記得你很討厭水，爲何今日要坐在船上賞月？”
“因爲，我害怕。”楚漠寒說，“我怕水。”
“原來是這樣。”楚晚湘嘆道，“皇兄小時候溺過水嗎？”
“有過一次。當時是冬季，我們剛搬到這座府邸，家境貧寒。母妃爲了省錢給我買衣服、鞋襪，每天早上爬山採藥賺銀子，所以我很少有機會出門玩。後來有一次下了大雪，我貪玩躲在樹叢中看花燈，結果掉進水裏淹死了。”楚漠寒垂眸，聲音低沉而沙啞，“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想游泳，更別說坐船。”
楚漠北看她一眼，似乎察覺自己的情緒波動有些大了，歉疚的摸摸她的頭髮：“湘湘……”
“皇兄，”楚晚湘搖搖頭，“都過去了，我們該忘記的都忘記吧。”
楚漠北點頭。
“皇兄……”楚晚湘猶豫片刻，輕聲叫他，“你真的準備娶她？你知道，這是個陷阱。”
楚漠北停下腳步，定定的看着她。
楚晚湘平靜的與他對視：“如果我是你，我絕不會答應。”
楚漠寒嘴脣動了動：“可是，我不能辜負她……”
楚晚湘抿緊脣，眼底閃爍着痛苦掙扎的暗芒。
“我……會保護好你的。”楚漠寒伸手握住她的手，“你留在宮裏，我不會讓任何人碰你。”
“那她呢？”楚晚湘問，“難道你不管她了？”
“她已經是太妃了，和我毫無干系。況且，她根本就不愛我。”楚漠北的眼眸黯淡下去，“我不能讓她毀了我一輩子。”
楚晚湘咬牙：“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尊重你。但是……”
“不必說。”楚漠寒打斷她，轉移話題道，“你還未用膳？我們先去用膳，有話待會兒慢慢說。”
秋蘭已被帶了下去，楚漠北牽起她的手：“餓壞了吧，走，我帶你去用飯。”
他帶她走到一處偏僻的院落，這裏是皇帝特意給楚漠寒闢出的寢宮。
屋子裏的陳設簡單，除了幾件衣裳和牀榻外，沒有別的裝飾，甚至連桌椅板凳都是木料的，看得出並不奢華。
楚漠北道：“我不習慣宮廷用膳，你隨便弄點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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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楚晚湘拿出食盒。食盒不大卻精緻，裏面裝了四五碟青菜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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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吧。”楚漠北說，“你才醒沒多久，需要補補。”
楚晚湘將筷子遞給他，自己則端碗喝湯。
“你不吃？”楚漠北詫異的看向她，“我們倆分開一年半，我怎麼知道你現在喜歡吃什麼。”
“我吃飽了。”楚晚湘道。
楚漠北看着她空空的食盒，蹙眉道：“你是不是沒怎麼吃？”
“嗯。”楚晚湘坦誠道，“你們說話我插不上話，也沒胃口。”
“傻瓜。”楚漠北揉揉她的腦袋，“不許這麼瘦了。”
楚晚湘淺笑：“我哪有很瘦。倒是你，越長越高。”
“我不胖。”
兩人閒話片刻，用過膳後楚漠寒問：“你打算怎麼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楚晚湘道，“皇兄，我會盡快找人治好你的腿，然後你就不要再操勞政務了，專注養傷。”
楚漠寒笑笑：“好。”頓了頓，又問：“我昏睡這段時間，你都忙些什麼？”
“我在查當年的刺殺案。”
楚漠寒臉色微變：“當年的刺客還沒有線索？”
“還沒有。我在查，總會有蛛絲馬跡的。”楚晚湘安慰他，“你放心養傷。我會把你救回來，我們一家團聚。”
“湘湘！”楚漠寒突然握緊她的手腕，激動道，“你是說，你一定會救我，是不是？”
楚晚湘怔愣的看着他，見他神態急切而焦躁，不由皺起秀眉。這個男人到底在緊張什麼？
“皇兄，你別嚇我，我……”
“不，不是的。”楚漠寒失魂落魄道，“湘湘，你別騙我，你告訴我，你一定會救我是不是？”
楚晚湘遲疑：“我當然會救你，皇兄……”
“我不要你救！”楚漠寒厲聲打斷她，鬆開手道，“你聽到沒有？不許救我，否則我寧願死了！”
“你瘋啦！”楚晚湘瞪他，“你不想活了？”
“對，我是瘋了。”楚漠北喃喃的說，“我就是要死了。你救不了我，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我不想活下去了，不要你救。”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啊！”楚晚湘怒火沖天，猛地站起身來。
“你別激動……湘湘……”楚漠北趕緊拉住她，“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
“皇上……”秋蘭怯怯進來。她在外面守着，聽裏面沒有動靜了才敢進來通報，誰知道竟看到這種畫面……
楚晚湘一掌揮開楚漠寒，厲聲斥責：“滾出去！”
楚漠寒踉蹌退後幾步，險些跌坐在地。秋蘭嚇壞了，慌亂扶住楚漠寒：“皇上……皇上您怎麼樣？”
“滾開！”楚漠寒推開秋蘭，“朕讓你滾！滾出去！”
秋蘭害怕極了：“皇上恕罪……”
“滾出去！”楚漠北嘶吼着，“滾出去！”
“滾出去……”
楚晚湘忍不住哭起來，她從沒見過他這副樣子。
楚漠北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渾身顫抖，眼睛紅了一圈。
楚晚湘抱着膝蓋嗚咽：“皇兄……我不會讓你死掉的，我不允許……”
楚漠寒忽然擡頭看她，雙目赤紅如血，一字一句的說：“湘湘，你要是不想嫁給我，那就休了我。”
楚晚湘驀地僵住了。
她沒料到他竟會說出這句話。
休夫……
她驚愕的望着他，他神情冰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像在看陌生人。
楚晚湘眼淚洶涌的流出眼眶，指尖發涼。她緩慢起身，往門邊退去。她明白了，他不希望她救他。他恨她拋棄了他們母子二人，他怨她不該留下來，所以想逼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