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龍涎香的煙氣嫋嫋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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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兩日後，皇帝靠在龍椅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銳利如刀。
他掃視着殿下的羣臣，嘴角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陛下。”禮部尚書王大人率先出列：“以防萬一，請陛下早立太子，以安天下之心。”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騷動起來。
“臣附議。”大理寺卿上前一步，“大皇子李信德才兼備，又是長子，理應立爲太子。”
“荒謬！”吏部尚書劉大人立即反駁，“二皇子李晉才學出衆，理政有方，才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兩位大人此言差矣。”刑部尚書站出來：“三皇子李顯乃皇后所出，是嫡子，理應立爲太子。”
殿內爭吵聲越來越大，幾位皇子站在前排，神情各異。
大皇子李信面帶微笑，二皇子李晉眼神陰鷙，三皇子李顯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因爲他是嫡子，是最有利的人選！
顏介站在人羣中，冷眼旁觀。
他注意到，沒有人提到四皇子李啓和五皇子李滿。
李滿因爲幼時高燒，智力受損，被衆人視爲傻子。
而李啓的生母只是個宮女，背後沒有任何勢力支持。
皇帝聽着羣臣的爭吵，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龍椅扶手：“夠了！朕還沒死呢，怎麼？你們就這麼盼着朕去死？”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你們這是在逼宮嗎？”皇帝冷冷地說，“說話！”
羣臣紛紛跪地：“臣等不敢。”
皇帝站起身，目光掃過衆人：“既然你們這麼關心朝政，那朕就告訴你們一件事，兵部尚書一職，朕已經決定由張斌接任。”
此言一出，殿內一片譁然。
顏介嘴角微微上揚。
三天前，他舉薦張斌時，皇帝還猶豫不決。
如今被羣臣逼迫，皇帝反而當場同意了。
“陛下！”大皇子李信忍不住開口：“張斌資歷尚淺，恐怕……”
“怎麼？“皇帝打斷他，“朕的決定，你也敢質疑？”
李信連忙跪下：“兒臣不敢。”
皇帝冷哼一聲：“朕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立太子？朕還沒老糊塗到需要你們來教朕做事的地步。”
他走下龍椅，在羣臣面前緩緩踱步：“李信，你去年在北邊修建城門，貪墨了多少銀子，真當朕不知道？”
李信臉色瞬間慘白。
“李晉！”皇帝轉向李晉，“你暗中結交邊將，意欲何爲？”
李晉低下頭，不敢與皇帝對視。
“還有李聞。”
皇帝走到李聞面前：“你整日遊手好閒，不思進取，也配當太子？”
李聞臉色大變，確實低垂下腦袋，敢怒不敢言。
皇帝最後走到李滿面前。
沒錯，今天李滿爺被帶來了。
李滿正低着頭玩着自己的衣帶，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覺。
“至於你們說的傻子……”
皇帝伸手摸了摸李滿的頭：“至少他不會算計朕。”
殿內鴉雀無聲。
皇帝轉身回到龍椅上：“退朝吧，記住，朕還沒死。”
羣臣戰戰兢兢地退出金鑾殿，再不敢多說一句廢話。
顏介走在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龍椅上的皇帝。
那張蒼老的面容上，此刻卻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嚴。
走出宮門，顏介看到張斌正在等他。
“顏大人。”張斌壓低聲音：“多謝舉薦。”
顏介擺擺手：“不必謝我，記住，你現在是兵部尚書，要儘快掌控兵部。”
“是！”
張斌點頭：“我已經聯絡了幾位將軍，他們願意支持丞相。”
顏介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很好！記住，動作要快，皇帝的身體……”
他沒有說完，但張斌已經明白了。
遠處，幾位皇子正在各自的支持者簇擁下離開。
他們臉色各異，各有各的想法。
不過這一切都不在顏介的考慮當中，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
江南的雨，總是纏綿悱惻。
李啓站在楊府門前，望着那兩尊栩栩如生的石獅子，心中感慨萬千。
若非楊淮相助，這次賑災恐怕難以完成。
“殿下，請。”楊府的管家恭敬地引路。
穿過九曲迴廊，李啓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亭臺樓閣，雕樑畫棟，處處彰顯着富貴氣象。
更令人驚歎的是，府中竟有一片人工湖，湖心亭上，楊淮正在煮茶。
“殿下。”
楊淮起身相迎，一襲月白色長衫，襯得他愈發清俊。
李啓拱手：“楊公子，此次賑災多虧……”
“殿下不必客氣。”楊淮打斷他，“請坐。”
兩人落座，楊淮爲他斟茶。
茶香嫋嫋，李啓卻無心品茗。
“楊公子爲何相助？”李啓終於問出心中疑惑。
楊淮輕笑：“殿下可知，我爲何能在江南立足？”
李啓搖頭。
“因爲我是相亦瑤的養子。”楊淮淡淡道。
李啓手中的茶盞差點掉落：“什麼？”
“十三年前，我父親因貪墨案被抄家，是我娘救了我。”
楊淮望向湖面：“她教我經商之道，助我重振家業，如今，我已是江南首富。”
李啓震驚不已。
他知道相亦瑤手段了得，卻沒想到她竟在暗中培養了如此龐大的勢力。
“我娘來信，要我全力相助殿下。”
楊淮轉頭看他：“她說，殿下值得託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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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啓心中一震。相亦瑤認可了他，這意味着……
“殿下不必多想。”楊淮爲他續茶，“如今朝廷動盪，正是用人之際，我願傾盡家財，助殿下成就大業。”
因爲他是娘認定的男人。
既如此，他就會什麼都不問的相助。
李啓深吸一口氣：“楊公子爲何……”
“因爲我相信我孃的眼光。”
楊淮目光堅定：“也相信殿下能還天下一個清明。”
對於朝中的幾位皇子，楊淮還是知道大部分的消息的。
一個比一個沒用，相反這個最沒勢力的李啓反而最有手段。
所以在他看來，娘沒有賭錯。
雨聲漸大，打在湖面上，激起無數漣漪。
這段時日，帝王身體越來越好，似如迴光返照。
他開始清理朝廷，倒再也無人敢提立太子之事。
三個月後，李啓帶着楊淮返京。
馬車裏，楊淮掀開車簾，望着遠處的城牆：“京城，比我想象中還要繁華。”
李啓笑道：“楊公子在江南待久了，也該來京城看看。”
“殿下叫我楊淮就好。”
楊淮放下車簾：“此次進京，我帶了五百萬兩白銀，還有江南三十六家商號的聯名書。”
李啓心中一震。
五百萬兩，足以支撐一支軍隊三年的軍餉。
“殿下不必驚訝。”
楊淮淡淡道，“這只是開始，我娘還說過，要助殿下登上那個位置，這些還遠遠不夠。”
李啓沉默片刻：“姐姐她……”
“我娘在京城等我們。“楊淮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她說，要給殿下一個驚喜。”
馬車駛入城門，李啓望着熟悉的街景，心中卻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覺。
這一次回京，一切都將不同了。
遠處，相亦瑤一早收到消息，站在城樓上，望着漸行漸近的馬車，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準備好了嗎？”她輕聲問。
身後的顏介點頭：“一切就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