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歡這輩子沒聽過這麼污穢的語言。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拿起手裏的帆布包就朝對面人的頭砸了下去。
何言嶼興許沒想到,眼前這個女的真的敢跟他動手。
他腦袋被直直砸了一下,疼得懵逼了一下,然後舉起手“啪”的一下給林清歡打了過去,嘴裏罵着,“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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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言嶼用了十足的力氣,林清歡被打得後退了幾步。
文怡婧驚呼,“歡歡…”,要不是她扶着林清歡,林清歡整個人都跌坐了下去。
臉上火辣辣的疼,林清歡的耳朵裏也嗡嗡的,她整個人眼前發黑,聽不真切四周的聲音。
只見着何言嶼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見血了,嘴裏污穢語言不停吐出。
他又走過去想提林清歡的衣領子,文怡婧擋在前面,卻被一把推開,狠狠跌坐在地上。
林清歡衣領被何言嶼提了起來,還處於耳朵聽不見懵逼狀態的她,左右臉“啪啪”又是幾個巴掌。
每一下都實打實的,下了死力氣。
疼,火辣辣鑽心的疼。
被打完她又被何言嶼像小雞一樣扔到了地上。
林清歡還懵逼,她耳朵裏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彷彿進入了一個無聲的世界。
文怡婧流着淚,林清歡只看見她嘴巴一張一合跑過來抱着她,應該是哭得厲害。
“婧婧,我聽不見你在說什麼?”
“婧婧,我耳朵好像聽不見了?”
“婧婧…”
文怡婧始終只是嘴巴一張一合,林清歡什麼都聽不見。
完了,她聾了。
幾個保安風風火火趕了過來,顯然對於這種場景手足無措,又打電話叫來了一個校領導。
林清歡不清楚他們在講什麼。
因爲她耳朵聽不見了,整個人還處於被打懵的狀態,連眼淚都倔強的沒有流出來。
領導先去了何言嶼那邊交流,何言嶼的目光還時不時盯着林清歡,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剝一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回過頭來跟林清歡他們交流。
領導先朝着林清歡的。
“老師,我聽不見。”
文怡婧走到了她前面,去跟領導交流,她眼淚刷刷刷往下流,像不要錢一樣,傻姑娘被嚇傻了吧。
文怡婧的嘴巴一張一合很誇張,林清歡想她一定再跟校領導彙報情況。
領導瞭解了情況,彎下身子給林清歡講話。
領導只有嘴巴張開,沒有聲音。
林清歡搖頭。
“老師,我沒有裝,我真的聽不見一點兒聲音。”
領導的眉毛皺成了一團,叫來了保安,最後林清歡和文怡婧坐着巡邏車去了校醫務室。
就去醫務室了,事情怎麼解決?
“婧婧,學校說怎麼解決?”
林清歡聽不見,只得讓文怡婧把字打在手機上看。
文怡婧從她身上抽出身子,抹了抹眼淚。
【文怡婧:歡歡,你先動的手。雙方都掛了彩,主任的意思是各自擔負自己的醫藥費!】
“他先罵的我?當着那麼多人罵的那麼髒。”林清歡不服氣,被打都沒有哭,可是最後處理結果她不服。
【文怡婧:歡歡,主任說這是他能做的最好處理方式,對面有錢有權,如果真鬧到警局去的話,吃虧的絕對是咱們,搞不好對面做傷勢鑑定搞個什麼重傷之類的出來,咱們可能還會被判刑。】
這的確是主任能爲她做的最好的結果。
成年人的世界,誰先動手誰就輸了。
校醫務室只是替林清歡簡單檢查了一下耳朵,水平有限,建議林清歡再去京大人民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文怡婧向輔導員說明了情況,請了假又帶着林清歡去了人民醫院做檢查。
期間,林清歡的聽力有恢復了些許,但耳朵裏還是“嗡嗡嗡”直響着。
文怡婧爲她跑上跑下,掛號,繳費,找診室,找ct室,取化驗單。
照顧得體體貼貼,林清歡很感動。
最後診斷結果出來了,輕度腦震盪外加耳膜穿孔,聽力暫時喪失主要是多種應激綜合作用。
醫生說休息過幾個小時會慢慢恢復。
林清歡的聽力的確在慢慢恢復,她有感覺。
輔導員也打來了電話,詢問情況,林清歡聽不太清楚,把電話給文怡婧讓她講得。
文怡婧飛快的在鍵盤上打下字。
【文怡婧:輔導員問你怎麼樣了?我如實給她交代了,她也勸我們這件事就認倒黴,各自擔負自己醫藥費。】
除了認確實沒辦法。
【林清歡:輔導員還說天娛集團實習名單可以內推3個,問歡歡你要不要去。】
天娛集團是京市最大的文化傳媒集團,旗下有傳統雜誌行業,也有新媒體方向,是京大畢業生就業天花板。
如果做得好,畢業基本可以留下來。
林清歡飛快點了點頭,她當然想去。
文怡婧替她回了。
*
市醫院停車場。
林深鑽進了駕駛座,後座坐着何言朗,林深一板一正,這個時候是萬萬不敢不正經和何言朗講話的。
“少爺,林小姐檢查結果出來了,輕微腦震盪加耳膜穿孔,因爲多種應激作用,聽力幾乎完全喪失。”
聽着這句話,何言朗擡了擡眼皮。
林深倒吸了一口涼氣,趕忙補充道,“幾個小時就能恢復。”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後座的人才開口。
“何言嶼呢?”
“小少爺去天上人間了。”
“開過去!”
車子開到一半,何言朗又開口了,“停車!”
林深覺得匪夷所思,但也得照做。
“下去,我來開。”
林深與何言朗對換了一下位置,林深安全帶還沒繫上,“咻”的一下,車子如離弦的箭駛出去了,還好他底盤穩,不然早就一頭撞上椅子後背,定眼瞧了瞧那車速。
180。
一下提速到180。
林深嚇得趕緊抓緊安全帶。
剛剛入夜的酒吧人也很熱鬧,最頂層的六七樓是專門供有錢人玩的。
豪華包廂的門被何言朗一腳踢開。
何言嶼坐在最中間,左右各環抱着兩個只穿着吊帶的大長腿美人,身旁是一些何言嶼剛剛認識的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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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言嶼見着來人是何言朗,沒發現事情的嚴重性,笑嘻嘻問道,“二哥怎麼來了?”
何言朗怒氣衝衝走了過去,隨手抄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對着何言嶼那包紮着紗布的頭,砸了下去。
一瞬間包間裏尖叫四起。
酒瓶四分五裂,酒水夾雜着鮮血從何言嶼的腦袋往下流,覆蓋住了他的眼眸,一直滴到粉色襯衫上,半邊臉都是血。
何言朗提着何言嶼的衣領往外提,將何言嶼拖離了沙發,拖到了包廂的空地。
他瞧着自己二哥手上又拿了一瓶威士忌,趕忙抱着何言朗的大腿求情,“二哥,二哥,二哥饒命。”
“砰”的一聲,酒瓶又砸了下去,何言嶼整個人有氣無力的趴了下去,躺在地上來回翻滾着,嚎叫着。
他叫何言朗二哥,在場人誰敢上去幫忙啊。
“啊啊啊…痛死我了…啊啊…”
何言朗又提起何言嶼的下巴,彼時,何言嶼的那張臉已經被鮮血染滿了,“何言嶼,下次再給老子惹事,老子直接廢了你!”
“二哥,我錯了,我錯了。”他連忙求饒,生怕何言朗又拿起一個酒瓶,直接給他爆頭。
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惹得他這個一向看他不順眼的二哥大發雷霆。
二哥以前也會揍他,但絕對不會向今天這樣下手這麼重,還直接情緒失控,什麼都不說,上來就直接爆頭。
他今天做什麼了?
哦,他今天扇了一個女的幾巴掌。
下死手打的,估計都給他打成腦震盪了。
聽藝術學院那女的說,二哥曾經追過那女的。
他從國外回龍城的那晚,爺爺舉辦了一個臨時晚宴,二哥並沒有回來,聽爸媽說,二哥爲了上一個女的,直接忤逆了爺爺沒回來。
在何言嶼眼中,二哥並不是一個沉迷於女色的人。
怎麼,突然之間和他一樣這麼會玩了?爲了上個女的,爺爺的命令都不敢聽了。
有趣,該不會就是爲了上這個女的吧。
何言嶼雖然腦袋瓜子疼,但也抵不住他腦袋瓜子飛快轉,他立馬朝着何言朗跪了下去,盯着二哥那張妖孽一樣的臉,一邊盯着一邊磕頭,“二哥,我錯了,二哥,饒了我,二哥,二哥…”
何言朗似乎覺得還不解氣,將何言嶼那張與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臉,狠狠踩在腳下,碾壓。
二哥將他踩在了腳下。
哈哈哈。
爽…
何言嶼努力擡起眼眸子,去看那高高在上的人,他真喜歡二哥那張臉,簡直是女媧的炫世之作。
爽啊…
哈哈哈…
憤怒,失控,無法控制情緒。
向來冷冰冰,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二哥,他的高嶺之花二哥,好像要跌入神壇了。
哈哈哈…
爽死了…
來吧,和他一起墮入這感情的無盡深淵裏,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永生永世在其中沉淪浮沉。
最好是,被喜歡的人生生世世所厭惡,所嫌棄,永遠都得不得,得不到。
哈哈哈…
二哥,來吧,一起墮入感情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