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乘月沒好氣道：“我還在刷牙呢？要抱等會再抱。”
江臨沒有說話，依舊保持着原先的動作一動不動。
許乘月不由擡起頭，看向鏡子裏兩人的面容。
碎髮遮住了他凌厲的眉眼，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安靜。
許乘月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對，下意識地撫上他的手背：“怎麼啦？”
“沒怎麼……就想抱抱你。”
……
夜深人靜，兩人躺在到了牀上。
讓許乘月有些驚訝的是，今晚的江臨有些過分安靜。
沒有像昨晚那樣拉着她無止盡地運動，只是靜靜地抱着她，輕輕吻了吻她的嘴角，跟她說了“晚安”。
“江臨，去年這個時候，你在幹什麼？”許乘月忽然開口問道。
“去年啊……”江臨想了一下：“去年跟沈瑞他們去爬山了，在山頂露營，說是要看什麼日出。”
許乘月不禁有些咂舌：“大冬天欸，你們不冷嗎？”
“誰說不是。”江臨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嗤笑了一聲：“那天回去後，我們幾個人都感冒了，何林越和蔓蔓兩個人身體差點的，直接發起了高燒。”
許乘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看到今年來泡溫泉可真是一個太明智的決定了。”
“的確是。”
頓了頓，江臨忽然又問道：“那去年跨年的時候，你是怎麼過的？和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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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一個人過的，原本文珊說要和我一起跨年的，可結果她家裏出了點事，不得不趕回去，然後我就一個人在宿舍吃零食、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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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乘月的聲音有些低沉，不知爲何，她腦海裏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來。
如果去年她就回來了，那她會不會也跟着他們一起去山頂看日出？
即便是被冷風吹到感冒，卻依舊很值得……
江臨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失落，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以後每一次跨年，都會有我陪在你身邊。”
“嗯……”
過了一會，江臨忽然開口道：“乘月，我似乎一直都沒有問過你，你爲什麼會忽然辭掉南州的工作，回淮安了呢？
聽到這話，許乘月猛然一怔，久久沒有說話。
時間一點點流逝，整個房間卻愈發安靜得詭異。
良久，江臨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道：“不想說就不說了，睡覺吧。”
“江臨，我……”
許乘月剛想開口，就被江臨伸手抵住了嘴脣：“乘月，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我能等。”
許乘月咬了咬脣，一時無言。
鼻尖有些酸澀。
她感覺，他似乎知道了什麼……
沉默了許久，許乘月漸漸下定了決心，緩緩道來：“剛去南州的時候，無論是學校的領導、還是老師，對我都很好。我也漸漸喜歡上了那裏，甚至一度認爲，不出意外的話，我會一直在那裏教書，然後找一個當地的人結婚生子……”
她儘可能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而又輕鬆，可江臨卻敏感地察覺到了，她語氣裏淡淡的感慨和失落。
“學校有一個教數學的男老師，叫高以鵬，將近三十歲，跟我一個辦公室。他性格有些孤僻怪異，獨來獨往，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似乎都不太願意和他相處，每次聚餐都基本都見不到他的身影。去南州的第一年，我基本沒跟他有過交流……”
高以鵬……
江臨在心裏仔細回味了一下這個名字。
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就是那個傷害了她、造成了她ptsd的人。
第二年的時候，事情出現了一些變化。
許乘月記得，那是一個休息日，那天她和胡文珊一起去市中心逛了街，還買了不少零食和糕點。
回到學校後，她原本是打算直接回教師宿舍的。
路過辦公樓的時候卻忽然想起自己的教案還在辦公室裏，於是便讓胡文珊在樓下等她，而她則一個人上樓去拿教案了。
然而，等她趕到樓上，卻發現辦公室的門大大打開。
她巡視了一圈後，才看到坐在角落裏，對着電腦一動不動地高以鵬。
出於禮貌，她衝他微微點了點頭，叫了一聲“高老師”。
她拿了教案准備離開，卻忽然想起這個時間點已經過了晚飯時間，於是便試探性地將自己一盒糕點放在了高以鵬面前。
“那個，高老師你應該還沒吃晚飯吧，這個給你，可以墊墊肚子。”
高以鵬擡起頭，目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卻沒開口說話。
許乘月乾笑了一聲，連忙轉身離開了。
原本她以爲這麼一件小事，他不會放在心上的，甚至可能都不會吃。
卻不想，當天深夜，高以鵬在微信上給她發了微信。
“謝謝你的糕點，很好吃。”
微信是所有辦公室的老師都加了的，可對於高以鵬，兩人從來沒有發過任何消息。
許乘月雖然覺得有些驚訝，但還是禮貌地回了個“不客氣”。
從那以後，兩人漸漸變得熟稔起來，見了面也會微微點頭，不再像之前那樣直接無視對方。
破天荒地，在第二年的期末聚餐，高以鵬頭一次參與了進來，還坐在了許乘月旁邊。
他雖然一直沒說話，許乘月卻能明顯感覺到他時不時在偷瞄自己。
這讓她心裏逐漸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並未覺得高興，甚至還有些排斥。
坦白講，高以鵬不受其他老師待見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爲他的外形着實有些不好看。
他雖然還不到三十歲，但看着卻像三十好幾的人，頭髮長，鬍渣也從來沒刮乾淨似的。加上常年喜歡弓着腰，導致他背部也有些駝。
許乘月也深知自己是個膚淺的人，外貌在她的擇偶條件中在佔據一定的地位。
以至於，當她漸漸意識到，高以鵬對她有好感後，便開始逐漸地迴避和疏遠他。
好在不久後，她就回老家過暑假去了。
然而，高以鵬卻會時不時在微信上發一些問候她的消息。
一開始許乘月還會出於禮貌回覆，漸漸多了後，她就會選擇性回覆，再到後來，直接不回覆。
第三年的開學時候，也就是去年九月份，她甚至還收到了高以鵬送給她的教師節禮物——一盒愛心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