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給你說的時候，你記得你是怎麼說的嗎？”許乘月胡亂擦了擦眼睛，強行止住眼淚，哽咽着問道。
“……我當時怎麼說的？”
時間有些久遠了，黎婷有些想不起來。
但許乘月卻記得很清楚。
她當時沒有直接告訴黎婷是自己差點被親害了，而是說是學校裏一個其他的女老師。
然而，黎婷的話，卻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她說，那個女老師把事情做得太絕了，直接把人送進了監獄，其他老師該怎麼想她？
她還說，像這種人八成自己的作風也有問題，讓許乘月和她保持距離……
看着許乘月委屈中夾雜着幾分怨恨的眼神，黎婷忽然想起了自己當初是怎麼說的臉。
可那時的她，並沒有將那件事聯繫到自己的女兒身上。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個差點被親害的人會是許乘月……
她的神情漸漸變得複雜起來，慌亂抓起許乘月的手：“你當初爲什麼不跟媽媽說實話？這麼大的事情，你爲什麼不告訴我，我要是知道的話，一定不會、不會……”
“不會說那樣的話是嗎？”
許乘月有些嘲諷地笑了笑：“您當初本來就反對我去南州，我怕你說我活該，說我咎由自取，如果沒有一意孤行去南州，不會發生這些事。”
“怎麼會？”
黎婷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我是你媽媽，我怎麼會說這種話？！”
“不會嗎？”
許乘月低下頭，像是喃喃自語一般：“當初我說學校飯菜不太合胃口的時候，你說是我自己非要跑這麼遠的，好好留在家裏不這邊就沒事兒了……我說學校的教學任務太重，你說是我自找的，我說南州的冬天又冷又溼，還沒有暖氣，你說……”
許乘月一口氣說了很多，像是想要將這些年所承受的委屈全部傾瀉而出。
只是，太多這樣的事情了，她都有些記不清了。
黎婷呆呆地看着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以前這麼過分嗎？爲什麼她完全沒有意識到……
房間忽然安靜了下來，只有微微的啜泣聲和嘆氣聲。
忽然，黎婷低下了頭，眼眶泛紅：“對不起，乘月，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說那些話，不該一直唸叨着讓你回家……”
許乘月好不容易快要止住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這一年多以來，她雖然無數次勸說過自己，不要再對黎婷抱有任何幻想。
然而在她心底，卻依舊默默等待着黎婷的一句道歉。
如今，終於聽到了。
她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反而還愈發難過了。
“對不起，乘月，你能原諒媽媽嗎？媽媽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聽到這話，許乘月緩緩擡起頭，淚眼朦朧地看向黎婷。
黎婷的臉上也掛着眼淚，但目光卻是少有的柔和。
她說，你能原諒媽媽嗎？
一句話，讓許乘月有些潰不成軍。
有位心理學家說過，世人都說父母是最愛孩子的，然而實際上，絕大多數孩子都會無條件地愛父母。
無論他們被如何打罵、責備，他們還是會忍不住想要接近父母，討好他們，從而從他們那裏獲得愛。
許乘月想，她大概也是如此的吧。
隨着她漸漸長大，黎婷對她的掌控欲越來越強。
但無法否認的是，她曾經也帶給過自己很多美好的回憶。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黎婷就是她的天。
……
這一晚，母女倆似乎達成了某種和解。
他們放下先前的偏見和不解，擁抱在了一起。
許乘月再無隱瞞，將自己這一年經歷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黎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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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說了很多關於江臨的事情。
說他是如何保護和照顧她的，他陪着她去報案，用自己的方式懲罰了那個傷害她的人，竭盡一切所能保護她。
她想讓黎婷相信，他真的是個很可靠的人，也很愛他。
她大概率也愛上他了。
黎婷也信了。
那一刻，她終於相信，她的女兒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歸宿……
這天晚上，許乘月沒有回桃子的臥室，她睡在自己的小牀上和黎婷擠了一晚。
趴在黎婷的身邊，聞着熟悉的味道，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寧。
她感覺，她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時她還很小，很害怕一個人睡覺，即便有了自己的獨立房間，卻還是總想着和黎婷一塊睡。
……
第二天早上，許乘月從牀上醒來，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人呢？
她心裏“咯噔”了一下，急忙下了牀，跑出房間。
當她看到正在廚房裏忙着準備早餐的黎婷時，才微微鬆了口氣。
“媽，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不多睡會……”
黎婷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充滿了慈愛：“媽覺少，自然就醒了。你快去洗漱吧，早餐快做好了，你吃了再去上班。”
“我上午請假了，待會兒送你去車站，然後下午再去上班。”
“請假不扣工資啊？我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路，你安心去上班吧，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可以了。”
“不行，我假都已經請好了。”
黎婷拗不過她，也沒再堅持。
等許乘月洗漱完，黎婷就已經將做好的早餐端上了桌。
“要叫桃子起來一起吃嗎？”
“不用，她睡的晚，早上起的也晚，給她留一些就可以了。”
黎婷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母女倆難得靜靜地吃了一頓早餐。
快到尾聲的時候，大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許乘月放下筷子起身去開門。
或許是因爲有了昨晚高以鵬的陰影，她特意打開一旁的監控看了眼。
看到門外站着的是江臨後，她才打開了門，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阿姨上午不是要回去嗎？我們一起送她去車站。”
“可、可是……”
之前他都沒跟她說啊。
更何況，她一個人送就夠了。
“我有車，方便一些。再說，我是你男朋友，不去送豈不是顯得不夠重視你？”
“就你理由多。”許乘月嗔了他一眼，心情卻莫名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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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來了啊？吃早餐沒？”黎婷忽然走了過來，看到是江臨，臉色瞬間堆滿了笑容：“阿姨早上多做了一些，你也來一起吃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