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她可笑,蕭厭也可笑。
前世她太蠢,太遲鈍,竟然未曾察覺蕭厭喜歡她。
或許不是沒察覺,只是不敢相信。
畢竟那時她身份太過低微,而且她從小生活在孟府中。
嫡母和孟錦溶處處打壓,府中所有人明裏暗裏告訴她。
她身份低踐,雖是孟府小姐,卻也完全比不上兩個嫡姐,只比奴才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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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她自然不敢相信,會有人喜歡自己。
當然除了她過分看輕自己之外,還有蕭厭的原因。
蕭厭永遠面無表情,極少有笑意。
甚至最初她被算計送到他牀上時,蕭厭對她的態度更爲糟糕,好似她什麼髒東西,也叫孟錦月對他產生恐懼。
後來蕭厭態度雖漸漸好轉,但兩人之間也並未有太多溫情。
縱使每日都會見,但也只是在牀榻上。
他每日夜裏會來找她,做完後便走,總是步履匆匆。
她那時聽到最多的話,便是他說自己忙。
可當時的她怎麼會信,若真的忙,怎麼會還顧得上這個總事情。
那時她便更覺得,蕭厭只拿她個物件。
“杳杳?”
謝雲曄捏了捏她的腳心:“在想什麼,又出神了。”
孟錦月猛地回神,搖搖頭便對上了謝雲曄含着笑意的眸子。
“沒什麼阿曄,我在想明日我們去吃什麼,逛什麼?”
往事已矣,她死過一次,經歷過徹骨之痛才將前世的怯弱丟乾淨。
如今的她不能回頭去怪從前的自己太傻。
她也不會原諒蕭厭,不論前世蕭厭是否對她有情。
他若是喜歡她,她的死便更顯得可笑。
她也該更恨他。
堂堂太子殿下,竟放任她被他的太子妃折磨致死。
謝雲曄緩緩開口,“我今日打聽過,這附近有座青雲廟,香火不斷,寺在山中,風景秀麗,明日你可想去看看?”
謝雲曄一邊說一邊拿布給她擦腳。
孟錦月點頭:“好。”
洗完腳後謝雲曄將她抱回牀上,孟錦月屈膝坐着。
“阿曄,上次說的成親之事,你……怎麼想?”
孟錦月其實想問的是,謝雲曄會守孝多久,一年或是三年。
若是一年,他們還能成親。
若成親,謝雲曄的好感值肯定還會有所波動。
只是謝雲曄祖父的事情,叫成親這件事變得不再確定。
謝雲曄聞言一怔。
“杳杳,祖父對我極好。按照常理我要爲祖父守孝三年。”
“但如今……我想守孝一年,之後……我們再成親。”
大夫說的那些話,叫謝雲曄頭上彷彿懸了一把尖刀。
所以如今和孟錦月在一起的每一日,對謝雲曄而言都十分珍貴。
他捨不得,也不願意叫孟錦月等他太久。
“若是祖父在天有靈,想必也不會怪我。”
孟錦月點頭抱住謝雲曄的腰,頭埋入他懷中:“嗯,那就一年。”
若只守孝一年,那便不耽誤最後成親,只是最後時間肯定有些緊張。
最後一個月,要做的事情有些多。
“臨近成親的時候,想必我們也快到江南了,離我娘近些,便全當做她也在我們身邊。”
謝雲曄點頭,“杳杳,到那時若是可以,我會想辦法將娘接過來,成親是大日子,該有長輩在身邊見證。”
見孟錦月嘴脣動了動,好似有話要說,謝雲曄笑了:“無事,只是到時候要提前佈置罷了。”
“我將你帶出京城,也並未叫蕭厭察覺異樣,況且娘住的那邊暗中也有我的人,比起接你離京要容易許多。”
謝雲曄做事細緻,極少留有破綻。
所以如今這一切假死的籌謀才能成功。
比如那具假屍體,蕭厭到如今都未曾發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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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帝后大婚,本該是普通同慶的大事,可京城中卻不見任何喜氣洋洋,反而處處透着壓抑。
城內上至大關貴族,下至販夫走卒,都不敢如往常一般,隨意走動。
家中皆門窗緊閉,聽不見任何笑聲。
聽聞京城有一戶官家小姐知道皇后娘娘死訊後,竟面容帶笑。
之後這戶人家便被禁衛軍帶人上門抄家、處死。
自此之後,京城中人人自危,一切娛樂消遣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陛下,吉時到了。”
丞相年近六十,彎着腰上前提醒。
這樣的帝后大婚,千古至今都未曾有過。
老丞相包括朝臣們,都想叫陛下清醒,可無一人敢勸。
縱使再不想參與這場鬧劇,可他們都只能硬着頭皮來參加婚宴。
帝后大婚當日,原本冊封皇后的儀式,要在皇后孃家府中舉行,可如今變成了在皇宮之內。
皇后的首飾衣物,也全是交由陛下換上。
官員拜禮時,便也成了蕭厭抱着屍體接受朝臣的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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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荒唐至極的事情,朝臣也只能配合。
冊封皇后儀式結束後,便是命使奉迎,原本該是陛下坐在朝堂上,五品以上官員戰於東西朝堂,奉迎使臣將皇后迎接至皇宮大門外。
如今變成了蕭厭抱着屍體進行,至於拜堂也成了蕭厭一個人的獨角戲。
“林大人,你和陛下情誼深厚,能在陛下面前說上話,便該勸勸陛下,早日將皇后屍身入土爲安啊。”
滿朝文武今日和屍身相處了一日,心中十分複雜。
林升壑心中嘆氣:“陛下想必自有分寸,大婚後想來會將屍身下葬的,若到時沒有,我再去勸。”
可林升壑和朝臣們還是想的太簡單,大婚之後蕭厭依然整日和屍身形影不離,毫無要將屍身下葬之意。
林升壑只能入宮求見,便看見蕭厭的臉色比上次還要蒼白。
蒼白的一眼便能看出病態來。
“陛下!”
果然林升壑還未上前,便眼睜睜看着蕭厭抱着屍身,直挺挺的倒下。
林升壑一個箭步上去,卻依然叫人倒在了地上。
蕭厭失去意識,額頭撞的鮮血直流。
“太醫,快叫太醫!”
蕭厭從前身體素質極好,因爲身體好,饒是敵國爲質也活着回來。
這些年蕭厭也極少生病,若病了也恢復的比旁人要快。
可這次林升壑在宮中住了近兩個月,蕭厭病情不僅未曾好轉,反而愈演愈烈。
兩位神醫不知何時早已離開京城,而宮中的太醫又太過無用。
拿不出辦法,只一味說蕭厭是心病,說心病難醫。
這些林升壑又何嘗不知道。
林升壑別無他法,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蕭厭再這樣病下去。
再好的身體,病的時日長了也會熬不住。
“陛下,底下的人傳回消息,發現了刺客的蹤跡。”
這條消息他還未經證實,並不確定,按理說不該傳到蕭厭面前,但此刻林升壑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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