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茹輕輕擡腿,將她絆了個狗吃屎。
趙婆子氣的想殺人,李茹茹卻輕描淡寫道:“趙婆子,我今天可是救了你一命,不然你會被燒死的。”
李茹茹說什麼都要燒掉那件衣服的行爲,讓衆人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趙老婆子身上指定不乾淨。
趙氏氣的臉一陣白一陣紅,李茹茹燒的那是她的衣服嗎?
那明明是她的面子。
李茹茹把她的面子架在火上燒了個精光。
感受到衆人鄙夷的眼神,嫌棄的目光,趙氏趕忙解釋,“我沒病,我乾淨的很,沒什麼癘疾。”
她害怕旁人以爲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病,以後不跟她來往。
陳家村是個人情社會,若是被孤立,日子不會好過。
趙氏越是激動的上前解釋,人羣卻是默契的往後退。
趙氏沒了辦法,直接推出自己老漢,“他爹,你說說,你說說我有沒有病?”
陳秉孝眼見着衆人都幫李茹茹,剛一直躲着沒做聲。
作爲一名老滑頭,他打算在自家老婆跟李茹茹鬧完後,出來做好人。
這麼多年,趙氏一直擋在人前衝鋒陷陣當白臉,他則事後唱紅臉。
眼見着自己的計劃被攪亂了,陳秉孝有些生氣,“你推我幹啥,有病吧。”
他的話衆人直接忽略掉了前半段,只聽到有病兩個字。
咦~~
吃瓜羣衆跟李茹茹剛才的反應一樣,一個音調拐了十八個彎,齊齊又往後撤了一大步。
趙氏:“……”
這是幾個意思?她又不是瘟神啊!
見阿奶受了委屈,其他人又幫不上忙,陳金榜沉聲道:“三嬸,你這樣就過分了吧?”
李茹茹反問道:“這樣是哪樣?我燒我自己衣服,關旁人什麼事。”
頓了頓,她忽然提高了嗓音,“要說過分,你才最過分了。”
陳金榜自恃清高不願意跟李茹茹說太多話,只冷臉問:“你把話說清楚。”
她這樣不明不白的指責一句,旁人還以爲他真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三言兩語傳出去,都會損害他維護多年的良好形象。
讀書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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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茹茹扔掉手裏的棍子,叉腰道:“你每年的束脩是誰給你湊的?”
陳金榜不以爲然道:“是我們全家人一起湊的。”
他是陳家的驕傲,未來的希望,全家給他湊束脩是應該的。
李茹茹見他如此理直氣壯的不要臉,直接罵道:“什麼你們全家湊的?分明是我一個人出了大頭。
我把我值錢的嫁妝都賣了,送你去讀書,你還好意思說我過分。
我倒要問問,你是怎麼好意思理所當然的拿我的錢的?
你是怎麼好意思搶走我家大丫的讀書錢,心安理得的在縣城當你的公子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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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本來是有機會讀書的,陳金榜當時的束脩也湊夠了,可他卻說自己缺一身好衣服。
說他的粗布麻衣,讓他在書院很沒面子。
原主是個沒腦子的,竟真將大丫讀書的錢送給陳金榜拿去消費了。
當然,她更多的是受不了陳家人的百般阻攔和刁難。
趙氏當時鬧絕食,放話大丫要是去讀書,她就餓死自己。
陳三寶更是揚言要休了李茹茹,跟大丫斷絕父女關係。
李茹茹一句句質問的話,讓衆人看到了陳金榜的虛僞。
大丫見娘胸口劇烈起伏,趕忙輕輕拍了拍自她的背。
“你想怎樣?當時是你願意給的。”王水霞自然是要幫着自己兒子的。
陳大缸也緊皺眉頭,“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給金榜籌錢唸書是你該做的。”
陳三寶像個哈巴狗似的點頭,“沒錯,我們當時還沒和離,身爲陳家兒媳婦,你出幾個錢供金榜讀書怎麼了?”
“怎麼了?”李茹茹忽然走到陳金榜身邊,像個無賴似的伸出手。
“還錢!”
陳金榜一臉懵逼,三叔都說了是一家人,三嬸怎麼還找他要錢?
“三嬸,你這樣不好吧?”
“不好?有啥不好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陳三寶跳出來罵道:“你的錢就是我的錢,我就樂意給我大侄子花。”
潘大燕作爲李茹茹的最強助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站出來扭轉乾坤。
“你們聽不懂人話嗎?那些錢是我大妹子賣了自己的嫁妝得來的。
嫁妝懂不懂?嫁妝屬於女子的財產,受律法保護的,可不是你們老陳家的。
我大妹子和離了,自然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如此直白的話,王水霞和陳大缸自然聽懂了。
但聽懂是一回事,讓他們還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李茹茹我告訴你,別說我沒錢,就是我有錢,也不會給你一個子。
想要我兒子還錢,門都沒有。”王水霞道。
陳大缸附和,“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趙氏實在不習慣貼身穿粗布麻衣,不停的在身上撓來撓去,已經顧不上李茹茹這邊了。
陳秉孝抽着旱菸,挑眉道:“李氏,我勸你別把事情做絕了,離了我們陳家,你活不活得下去都難說。你可別到時候舔着臉求我們收留你。”
近幾年鬧旱災,地裏的莊家收成不好,賦稅又重。
在這個人人都不吃飽飯的年代,一個女子帶着三丫頭,餓死估計都是最好死法了。
家裏沒有男丁,沒有宗族罩着,女子就是強盜和人販子的盤中餐。
李茹茹絲毫不care陳家人的怒火,她只好笑的看着陳金榜。
“金榜,你是讀書人,將來是要靠秀才中狀元的。
那些錢就當我投資了,等你發達了你的財產要分我一半。”
陳金榜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可能。”
李茹茹只是畫了個餅,陳金榜就連虛無縹緲的餅,也不樂意給她吃。
“那你就還錢吧,我要撤資。”
“三嬸,你好歹曾經是我們陳家人,何必這麼絕情呢?”
陳金榜知道自己不佔理,就打起了感情牌。
“你剛不是說我過分嗎?那我就過分給你看。”
李茹茹看向里正,“達叔,陳家人似乎不願意還我嫁妝錢,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陳金榜忽然有點後悔,後悔自己剛才不該爲了阿奶得罪李茹茹。
此刻的李茹茹就是個瘋狗,誰得罪她,她就死咬着誰不放。
陳金榜哀怨的看了一眼還在不斷在自己身上撓來撓去的趙氏。
都怪阿奶,也怪他太孝順了,不然今天這火也燒不到他身上。
呂達留着短短的鬍子,年紀不併不大。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道:“這確實是個問題。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李氏你的嫁妝具體值多少錢也不好說。陳家這光景也不富裕,怕是很難還錢給你。”
李茹茹本也沒指望能要回這筆錢,只想噁心下陳金榜。
她正要開口對陳家人開噴,忽聽到呂達又道:“縣城的束脩是一個月一兩,其他的就不說了,就算這三年的吧。加起來36兩,這些錢你們陳家得還。”
陳金榜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他也夠不上什麼讀書人的面子了,直接耍無奈道:“我沒錢,還不起。”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我就不還,你能拿我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