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咳嗽一聲道：“你們是不是把我忘了？”
好歹他也是縣令之子，爹就算再不講道理，多少也得考慮考慮他的感受吧。
薛氏只是爹的前嫂子，他可是親兒子。
孰輕孰重，他相信爹能拎得清。
李茹茹想找個靠山，楚休縣令之子的身份其實很不錯。
但她不想讓楚休爲難，畢竟他都不喜歡回那個家，再讓他去找他爹求情，這不是爲難孩子麼。
她喝了一口茶道：“罷了，先不想這些了，天色不早了，大家早點睡吧。”
該防備的事要提早防備，但也不能太杞人憂天，嚇壞了孩子們。
衆人打着哈欠各自回了房，李茹茹一人坐在院中的鞦韆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蕩着。
忽然她感覺鞦韆動了一下，轉頭看見方行之正樂呵呵的看着她。
她動了動嘴脣道：“方夫子這麼晚還不睡啊？”
方行之推着鞦韆晃了幾下，便一屁股在李茹茹旁邊坐下。
鞦韆在寂靜的夜裏晃來晃去，方行之的聲音格外清亮。
“你不也沒睡嘛。怎麼，有心事呀？給我說說唄，說不定我能解決呢。”
李茹茹撲哧笑出了聲，“你管好自己吧。”
他只是秀才，又不是什麼官，能有什麼能耐，還能對抗縣令不成。
方行之一向低調，今晚卻一點也不想低調了，他開口道：“其實吧，人都有不爲人知的一面。”
李茹茹點頭，她是穿越而來的，真正的李茹茹早就死了，現在她的靈魂佔據了這具身體。
接替原身完成未完成的任務，帶孩子們脫離苦海過上好日子。
本來她的小日子過得好好的，如今卻攤上這樣的事。
可於情於理，她又不能不管白露。
“對啊，誰心裏沒點小心思呢。”李茹茹擡頭看着天空，透過葡萄架稀疏的葉子，天空掛着幾顆潦草的星星。
它們一閃一閃似乎在努力證明自己，可這一切在月亮跟前，都顯得那樣渺小和徒勞。
圓圓的月亮掛在那裏，什麼都不需要做，亮度就秒殺了一衆小星星們。
李茹茹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她哀傷的看着方行之：“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幫白露？”
爲了白露萬一搭上一家子的性命，這真的值嗎？
方行之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擡手指了指天空道：“你看，天上的星星，只要掛在那裏，一閃一閃就很開心。”
李茹茹扯出一絲笑意，“是啊，做星星真好。”
不用想那麼多，只需要一閃一閃的發着光就好了。
“做人也不錯的！做了的事不要後悔，未發生的事也不要過分擔心。”
方行之眼睛亮晶晶看着李茹茹，“就算天塌下來了，不也還有我頂着麼。”
李茹茹沒太聽明白他的話，笑着道：“你？你個小頭逞什麼能，肯定讓高個的頂着呀。”
方行之不服氣站起來道：“怎麼，我個不高嗎？”
清洌洌的月光下，方行之一身粗布麻衣站的筆直，身長玉立，一身正氣。
李茹茹頭一次好好打量了他一番道：“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挺高的。”
“那天塌下來是不是可以讓我頂着了？”方行之追着問。
“可以可以，你頂着吧。”李茹茹呵呵笑起來，這老頭真是個小孩子性格。
朝朝和佩佩洗漱過後，遲遲沒聽到李茹茹回房的聲音。
兩人躡手躡腳來到院子裏，遠遠聽到葡萄樹下傳來笑聲。
那爽朗的笑聲自然是李茹茹，另一個洪亮的聲音是方行之。
朝朝擡腳往院子裏走去，佩佩見狀趕忙將人拉了回來。
“大姐，你幹啥去？”
“去叫娘回來睡覺啊，都這麼晚了。”
這麼晚了，跟方夫子聊天也不合適呀。
這兩人怎麼這麼精神，不累不瞌睡嗎？
佩佩捂住她的嘴道：“你小點聲，別過去。”
“爲啥呀？娘該睡覺了。”朝朝不解，只記掛着讓娘早點睡覺。
兩個作坊事情很多，娘現在不睡，明天又要忙一天，累出病來可如何是好。
佩佩指了指方行之問：“大姐，你記不記得你以前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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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話？”
“就是當初花婆婆撮合娘和張賴子的時候，娘說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嫁人了。你記得你當時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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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想了想道：“我說希望娘找個好人照顧她一輩子。”
佩佩拉了拉她的手道：“所以，你覺得方夫子怎麼樣？”
“方夫子？”朝朝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眼睛笑開了花：“你是說……娘和方夫子……有情況？”
佩佩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道：“還得再觀察觀察，反正你現在不要過去打擾他們。”
朝朝點頭如搗蒜，“好好好，我不過去就是了。”
忽然想起什麼，她問：“佩佩，我記得你之前不贊同娘不再嫁人的，那現在……”
“現在我改主意了，娘值得一個好男人，方夫子人還不錯。”佩佩摳了摳手指。
娘是天下最好的娘，孃的終身大事，自然是娘自己做主，作爲女兒她只需要默默祝福。
不管娘做什麼決定，她都支持她。
兩姐妹一起回到佩佩的房間，嘰嘰喳喳聊了一夜。
方行之和李茹茹也在葡萄樹下相談甚歡，甚至喝了幾瓶啤酒。
天微微亮的時候，家裏的女人都沒有起牀。
只有男人們爬起來打掃衛生，生火做飯，方行之也不例外。
李茹茹頂着黑眼圈爬起來吃飯，方行之殷勤的遞上筷子，“快吃吧，一會兒涼了。”
李茹茹擡眼看見一臉精神的方行之，心裏忍不住嘀咕，這小老頭也太精神了吧。
同樣睡的那麼晚，她累的爬不起來，他卻生龍活虎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李茹茹扒拉了一口飯，頭昏昏沉沉，要不是看到牆角的空啤酒瓶，她都要以爲昨晚只是做了一個夢，一切都沒發生。
還是忍不住問：“你不累嗎？”
方行之反問：“累啥？”
楚休咬了一口餅道：“李嬸，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天，作坊的事情有我們呢。
哦，對了，我吃完飯就和小五去牙行買幾個丫鬟回來。”
李茹茹搖了搖頭道：“我不累，方夫子也去幫忙看看，你們快去快回。”
方夫子年紀大，閱歷深，挑人的眼光應該差不了。
李茹茹左眼皮一直跳，心裏慌的厲害，總感覺今天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楚休三人買回四個身強力壯的丫鬟，回到家卻沒見到李茹茹等人。
一打聽才知道，李茹茹他們都被抓進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