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闊停下腳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哦，你倒是說說看。”
一場暴雨，致使很多縣的麥子都不同程度受了災。
偏南一點的地方相對好一些，麥子成熟的早，也收割的早。
有人賣了換成銀錢，大多數人交了公糧，留下來的都仔細儲存起來。
防蟲防潮措施都做的不錯，算是保住了今年的收成，躲過一劫。
偏北一點的地方麥子還沒成熟，綠油油的就被暴雨沖垮在地，癱倒在泥土裏起不來，產量銳減。
不南不北的地方，就像平川縣和平壤縣，很多農戶根本沒來得及收回來，收回來的則放了沒多久就發芽了。
朝廷賑災的款項還沒撥下來，沈闊最近沒少爲這事發愁。
聽到楚應天說有救災法子，便來了興趣。
楚應天掏出懷裏的信道：“我前幾天給大人寄了一份信，想來您沒收到。
那我今天就親自送給您。”
沈闊打開信看了看，眯着眼睛問：“你是說你能將發芽的麥子做成麥芽糖？”
“是的，沒錯。”楚應天點頭，瞅見兒子又補了一句：“這主要是我兒的主意。”
爲人父母則爲兒謀前程一點，他是最清楚不過。
當個山長對他來說，雖然有些屈才，但錢多事少他還算滿意。
兒子年紀還小，將來定是前途無量。
他只需要稍稍助力，兒子就能爬的更高更遠。
沈闊玩味的看向楚喻：“那你說說，具體是怎麼做的？”
笑話，他今天可剛參觀了李茹茹的麥芽糖作坊。
現在忽然跳出個人來，說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
這人當他是傻子麼。
楚喻沒想到沈闊會這麼問，他支支吾吾半天，苦哈哈的看向楚應天。
楚應天趕忙幫兒子解圍道：“沈大人，這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過程有些複雜。
不如您明天去我家，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你是說，麥芽糖是你們在家裏做出來的？”沈闊問。
“是的，沒錯。”楚家父子倆一臉篤定，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沈闊扯了扯嘴角，這兩貨都還挺能裝的。
“你們既然會做麥芽糖，想必做個魔芋豆腐也不在話下吧？”沈闊又問。
楚喻想也沒想直接道：“那是自然，魔芋豆腐比麥芽糖好做多了。
這個東西也可以用來救災，好吃又不貴，原材料就是漫山遍野的魔芋而已。”
楚喻撒起謊來一套一套，還增加了不少細節描述。
不知真相的人，還真有可能被矇蔽。
沈闊笑着道：“既然這樣，那我明天就過去一趟。”
楚應天忙道：“怎麼能讓您親自跑一趟呢，我明天派人來接您便是。”
沈闊擺手：“不用，我就喜歡走路。好了，你們沒事別擋着我溜達。”
楚喻父子倆恭敬行跪拜大禮，聶天磊道：“哎哎，你們可別給我跪，我怕折壽。”
楚應天擡眼看着他，覺得有點眼熟。
剛才一直忙着跟沈闊說話，沒人注意到聶天磊。
楚喻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提醒沈闊道：“沈大人，您身邊這位可不是什麼好人。”
沈闊不瞭解聶天磊，但聽說李娘子救了他，還讓他一直住在家裏。
那魔芋豆腐作坊也有聶天磊的股份，想來他人品應該不錯。
起碼是李茹茹全家，以及里正他們認證過的。
“哦？是嗎？你說說怎麼個事？”沈闊停住腳步，饒有興致的問。
楚喻站起來道：“這人叫聶天磊。他心術不正殘害主母，被親爹趕出家門斷絕了父子關係。
他不忠不孝是個十足的敗類，沈大人可千萬別被他的外表矇騙了。”
聶天磊冷笑：“主母？她也配！她爲了自己的兒子上位，不惜以身入局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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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種人根本配不上我叫她一聲娘。”
他自嘲道：“我那所謂的爹，也不是個東西，不分青紅皁白就把屎盆子扣我頭上，還將我逐出族譜。
我那所謂的主母一路上追殺我，就是要置我於死地。
這種爹孃不要也罷，斷絕關係才好呢，省得我被所謂的孝道牽絆。”
聶天磊在李茹茹家呆了好長時間，李茹茹除了第一次問過他，後面就沒想過揭他的傷疤。
現在面對陌生的人，聶天磊反倒主動自己將傷疤揭了開來。
他忽覺心裏莫名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抿着脣道：“沈先生，你要去前面轉轉嗎？還是留在這裏聽這兩只狗叫。”
他還是叫沈闊爲沈先生，就當不知道他是知府。
不把他當知府看，他們才能更融洽的相處。
沈闊道：“走，我們去前面看看去，狗叫太吵太煩人了，我才不要聽。”
楚喻被當着面稱作狗，他不滿的狗叫道：“說誰呢？誰是狗？”
聶天磊：“誰叫誰就是！”
楚喻不想着了他的道，可嘴上卻控制不住道：“我又沒說錯，你這種不忠不孝的敗類，就不配活在世上。”
聶天磊湊近一步低聲道：“嗯，你配，你最配！我祝你妻妾成羣，卻無一人真心愛你，兒孫滿堂，卻無一個不是你的血脈。
還有，祝你今晚做個好夢。”
“你……”楚喻臉色難看，伸出手指着聶天來氣的說不出話來。
聶天磊像一陣冷風飄過，楚喻感覺渾身一冷，莫名擔心他的話會不會成真。
楚應天問：“兒子，那個聶天磊對你說了什麼？你怎麼看着臉色不太好。”
楚喻道：“沒什麼，他說祝我做個好夢。”
“他……有毛病。”
“嗯，有大毛病。”
“走，我們快回去準備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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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要來視察，他們把牛皮都吹出去了，明天可不能掉鏈子。
楚應天問：“兒子，那麥芽糖和魔芋豆腐你能搞來嗎？”
楚喻：“這好辦，東西在白家酒樓和商鋪都能買到。
我們再買一些盆和桶，保證看起來真的不能再真了。”
楚應天一臉欣慰：“還是我兒子聰明。”
沈闊和聶天磊回到李茹茹家，兩人默契的都沒提剛才發生的事。
楚休朝門外看了看問：“我師傅沒跟你們一起嗎？他去哪兒了？”
沈闊道：“我剛出門的時候，他還在門口呢。”
天色已深，方行之還沒回家，李茹茹也很擔心。
又等了好一會兒他還沒回來。
李茹茹提着燈籠帶着全家人，在村裏找了起來。
衆人一邊找一邊喊，半個時辰過去，還是沒有方行之的影子。
李茹茹有些焦急，“這方老頭怎麼回事？你們誰今天惹他了？”
方行之不會無緣無故玩消失，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沈闊猶豫了半天開口道：“是你，你惹我師傅了，他肯定是生你氣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