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璃淵捕捉到她的目光後,清冷的眸子裏閃過疑惑。
接着便像是明白了什麼,直接冷下了臉,轉身走遠了一些。
白漫菲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一把攥住了蘇見雲的手,哭着道:
“娘,我不要在這裏了,我要回明珠院…嗚嗚嗚……”
她的情緒突然崩潰,蘇見雲頓時措手不及,慌亂的摟着她哄道:
“別哭別哭,娘這就帶你回去,別怕,沒事的!”
沒人知道白漫菲怎麼了。
就這樣,蘇見雲摟着她離開了前廳。
白漫雪望着她離開的背影,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冷玄拿着聖旨,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他想着,要不要提醒衆人繼續接旨?
他就是代替太監宣讀一下聖旨而已,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次意外,這也太離譜了一些。
可此時衆人都沉默着,誰也沒提聖旨的事情。
宮璃淵見白漫雪似乎是情緒不高,便也顧及着她的心情。
而白秉正、白初瑜、孫洄都巴不得這聖旨不宣讀。
但有一個人迫不及待呀。
那就是白老夫人。
在白漫菲昏迷的時候,她就氣的不行,早不昏迷晚不昏迷,偏偏在有正事的時候礙事。
如今她被帶走了,她便迫不及待的提醒道:“既然那丫頭沒事了,那這正事也不能耽誤了,聖旨還沒宣完呢。”
其他人自然沒有異議,於是都看向了宮璃淵,宮璃淵則盯着白漫雪,似乎在等她的意見。
這道聖旨讓白漫雪很是驚喜,心中一直都是喜滋滋的。
可父親此時的擔憂和妹妹的難過,讓她心中的喜悅頓時蕩然無存。
她的婚事,所有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都不滿意和認可,這讓她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宮璃淵見她神情依舊低落,於是便說道:“如果你不想,那這道聖旨便作廢。”
白秉正聽到這話都震驚了。
這可是聖旨,說作廢就作廢,這麼輕描淡寫嗎?
要知道,他之前爲了女兒抗旨,都準備傾家蕩產,放棄如今擁有的一切了。
因爲抗旨是死罪,還有可能會被誅連九族。
可在宸王這裏,這聖旨就像是兒戲一般。
即便此時得不到家人的祝福,但白漫雪也還是會堅持此時的決定。
因爲這一次她不會選錯了。
也不能因爲一次選錯了,就永遠不選了。
而且選擇宮璃淵,是不用賭的,她早就贏過了不是嗎?
於是她說道:“不,不要作廢。”
說着她看向冷玄,直接命令道:“冷玄,繼續!”
“是,小姐。”
白漫雪撩起裙襬,再次跪了下來。
宮璃淵看着她眼底的堅定,便跟着跪在了她的身側。
他們就像是一對璧人一般,此時看起來格外的般配。
白秉正還能說什麼,只能默默的跪在了他們身後,白初瑜、孫洄見狀只能跟着跪下。
冷玄捧着聖旨,心道:這次應當不會再出意外了吧。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一品大將軍白秉正之女白漫雪溫良敦厚、品貌出衆、朕聞之甚悅。
今宸王已及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白漫雪待字閨中,與其甚是相配。
今賜婚與宸王爲正妃,待日後擇良期成婚…..欽此!”
白漫雪伏在地上,磕頭道:“臣女接旨,叩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着她雙手高捧,冷玄便將聖旨放入了她的手中。
他此時也是鬆了一口氣。
一道聖旨念出了他一身的汗,幸好這次沒有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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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漫雪依舊接下了聖旨,那麼從今天開始,宮璃淵便是白家的準女婿了。
宮璃淵得償所願,難掩臉上的喜色,向來面無表情的難得露出了笑容,這一笑就彷彿冰山融化,春暖花開。
可白秉正卻莫名覺得後背發涼。
自打宸王殿下從邊關回來以後,就幾乎沒見過他這麼笑過了。
上次他這麼笑就有好幾個貪官污吏被滿門抄斬。
白漫雪的心情亦是如同宮璃淵一樣。
所有陰霾一掃而空,只剩下滿滿的喜悅。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的愉悅。
白秉正看着自家丫頭那喜上眉梢的模樣,和未來準女婿那心滿意足的表情。
內心頓時滿是惆悵和回憶。
如此看來,他們倒是兩情相悅了,他也是過來人啊,自然深有體會。
他還記得初見她時,正是江南煙雨朦朧的天。
那是他第一次去江南,也是第一次見到江南的美景。
只見四處是青瓦紅柱,濛濛細雨將沉浸的小鎮籠罩在其中。
遠看山腰雲霧繚繞,近看小橋流水,腳踩着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他漫步在古鎮之中。
他只記得江南的輪廓大致是如此。
那日,他走上了一座小橋,橋下是潺潺流水,河流兩旁全是青磚瓦房。
河畔垂柳條條,屋檐下,邊窗半開,少女倚窗而坐。
她執着筆,眉目盡是溫柔笑意。
只一眼,他便沉溺進了那溫柔裏,再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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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橋上站了很久很久,目光只落在那窗前的少女身上。
不知不覺,朦朧細雨逐漸變大,他都毫無察覺,恍然間衣服便全部溼透了。
直到那少女不介意的擡眸,發現了他的存在。
只見她面露羞赧,微微有點慌張的合上了邊窗。
自從,他的視線便被隔絕了。
從那天后,他像是失了魂一般,日日遊蕩至橋上,等那扇打開。
一天,兩天……不知過了多少天。
他終於又見到她了。
少女垂着頭,粉頰桃腮,含羞帶怯,很快便又將窗戶關了起來。
再見佳人,他哪裏還能淡定,四下打聽,終於知道了她是哪家的閨秀。
原來是江南孫家的獨寵嬌嬌女。
當年,他真的廢了很多心思,才娶到了心悅之人。
靠着真誠打動了所有孫家的人,他這才將她帶回了京城。
想到妻子,白秉正滿眼都是溫柔之色。
可很快他的神情又逐漸黯淡了下。
他離家時,她站在門口相送。
他頻頻回頭,只見那身影逐漸模糊,最後消失不見,但卻沒想到那是最後一面。
等他再回來時,她已經成了一座矮矮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