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漫雪輕笑出聲,看着孔嬤嬤,眼底有對她識時務者爲俊傑的讚賞,但也有她因爲背叛她主子也散發的厭惡。
不管怎麼說,她在老太太身邊伺候也有二十來年了。
只是她到底和抱琴侍書她們不同的,所以白漫雪也能理解孔嬤嬤的想法。
整個將軍府有今日,靠的就是她父親的戰功赫赫和她母親那經商的頭腦。
至於二房雖然也沾了不少大房的光,但至少人家也是有付出的,不像是三房,完全像是吸血蟲一樣,死死的吸着大房和二房的血,還覺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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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個三觀正常,沒有被利益矇蔽內心的人知道這前因後果,都不該還執迷不悟,助紂爲虐。
白漫雪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了,她這想法豈不是讓人家孔嬤嬤忠也不是,不忠也不是。
這時孔嬤嬤又磕頭道:“小姐處處與大夫人相似,想來心也是一樣的,老夫人雖然糊塗,但她只是太愛自己的孩子,只是用錯了方法,還望將來大小姐也能寬恕老夫人。”
孔嬤嬤深深的跪伏在地上,這一刻她心中還是愧疚的,畢竟她也伺候了老太太這麼多年,而老太太待她也不薄。
只是她不想做讓自己昧良心的事情,爲主子求情是她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白漫雪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時候她想到的是郭子陽。
人生在世,許多事情並非是善惡是非能決定的,有太多的無能爲力和身不由己。
“孔嬤嬤你先起來吧,不管如何那都是我祖母,又那麼大年紀了,我還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白漫雪說的也是實話。
這老太太再可勁折騰也都是黃土埋半截的主了,總不能真要了她的命吧,但給點教訓還是有必要的。
等找着機會將三房給分出去了,再讓這老太太也跟着去享福。
到那時候她就知道現在的生活有多幸福了。
其實她真的不懂,最有孝心的就是父親和二叔,若讓她那個混賬三叔撫養,只怕她這個老孃只能餓死。
白漫雪收斂思緒,看向孔嬤嬤。
孔嬤嬤此時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她說道:“大小姐,老夫人吩咐老奴明日將大房和二房的都喊去延壽堂請安。”
白漫雪點了點頭,靜待孔嬤嬤下文。
孔嬤嬤今夜前來,肯定是不止表忠心這麼簡單的。
孔嬤嬤繼續道:“老夫人最近憂心三爺回來後沒地方住,南院三年沒有住人,年久失修,她的意思是,想讓大房和二房都出點錢修繕一下。
另外三房在邊關受了不少苦,想讓添置一些傢俱擺件之類的。”
孔嬤嬤說着還一直都在觀察着白漫雪的神情,見她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心裏也七上八下的。
她也搞不懂老夫人在想什麼,就更加看不懂這位大小姐了。
其實南院這些年老夫人一直都有派人定期打掃,還是挺好的。
三爺又是一個喜好奢華的主,當年的南院可比東西兩院要好許多,哪怕現在也是不差。
可惜那就是個敗家子,多少東西被他給偷偷變賣了。
白漫雪淡淡道:“我知道了,若沒有別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
孔嬤嬤頷首,躬身退了出去。
孔嬤嬤說的事情她自然知道,前世父親和二叔各自湊了些銀子任由她折騰,那一次幾乎是徹底把將軍府的家底都掏光了。
但明日她肯定是不會讓她如願的。
她都回來一個月了,這老太太終於是按捺不住了,現在的將軍府可不是她說了算。
她做的這些事情從未刻意隱瞞過父親,而父親也只是任由她折騰。
白漫雪心中清楚,父親的底線就是不能傷害祖母,其他的他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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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三房,想來父親早被傷透了心。
孔嬤嬤來這一趟並未影響白漫雪的心情,她也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繼續拿起書看,還叫抱琴將燈點亮了一些。
一直到很晚,抱琴提醒道:“小姐,天色不早了。”
白漫雪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卻還意猶未盡,這本書很好看,她完全沉浸其中了。
但現在時間確實不早了,她只能放下書上牀睡覺,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躺在牀上雖然毫無睡意,可閉着眼睛最後還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白老夫人早早起牀,叫孔嬤嬤給她好好的梳洗打扮了一番。
那一頭白髮梳的一絲不苟,髮髻上只別了一支銀簪子。
雖然顴骨突出的臉依舊看起來很刻薄,但明顯精神了很多。
此時她身穿藏青色斜襟短衫,衣服上繡着祥雲花紋,下身着一條青色褲子,腳踏布鞋,和尋常人家的遲暮老人沒什麼兩樣。
可即便是如此,她所用的吃穿用度對於尋常人家來說也依舊是極好的。
而且她這樣穿還好看順眼很多,平時身着綾羅綢緞,頭戴名貴飾品,行爲舉止又輕浮隨意,完全沒有撐起那些的氣質,反而是不倫不類。
就像俗話所說的,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延壽堂大廳裏,她坐在上首靜靜等待。
現下時間還早,清晨的霧氣都未消散,四下都是朦朧朧的,還帶着一絲絲涼氣。
孔嬤嬤端上茶杯,說道:“老夫人,現在時間還早,兩位爺都還沒下朝,不如您先用早膳吧!
大廚房今日煮了瘦肉粥,味道還不錯。”
“不用了,我不餓。”
老夫人只目光如炬的望着延壽堂的院門,等待着大房和二房的人來給她請安。
孔嬤嬤無奈,只能站在她身後陪着她一起等。
時間緩緩流逝,破開雲層的陽光越來越強烈,驅散了清晨的朦朧和涼氣。
白秉正和白秉文一下朝就趕來了延壽堂,兄弟二人還身着官服,頭戴着硃砂帽。
他們其中長的是很像的,只是白秉正的五官要硬朗很多,眉眼間更多了一些殺氣和堅毅。
“給母親請安。”
兄弟二人同時躬身朝白老夫人行禮。
白老夫人那雙刻薄凌厲的眼眸掃過兩人,久久未言,良久這才說道:“你們先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