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妙妙咬着下脣,打算走掉時,初雪卻跳了出來,揚了揚手中的食盒,“三殿下,我家夫人是來給小侯爺送午飯的,這個應該可以吧”
見初雪這麼沒上沒下,紀青烽眼底閃過一絲不悅,笑容仍舊掛在臉上,可眼底卻沒有半點溫柔。
“吏部現在是朝廷盯着的重地,明令禁止不可以隨便進出,妙夫人,這次就算了,我不會告訴二哥的。”
馮妙妙心裏已經打了退堂鼓,可初雪仍舊竄上跳下,好像要爲主子爭個高低。
淡然的聲音由遠及近,“妙夫人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聞聲,馮妙妙如臨大敵,突然醒悟在場還有其他人,便立刻換上那副嬌柔的面孔,她柔聲道:“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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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出這兩個字,她是極爲不情願的,明明她才是這侯府中的夫人啊
徐南意提着裙襬走上臺階來,站在她們面前,笑意清淺。
紀青烽微笑,拱手見禮:“二嫂,你忙完了。”
聞言,那幫守衛們雙眼立刻放光,行了個大禮,鏗鏘有力地拜道。
“屬下恭迎意夫人”
這才是真正的侯府夫人啊
聽到這接二連三能證明身份的呼聲響起,馮妙妙臉色越發難看,腮幫子一抽一抽的。
徐南意的眼風一一掃過馮妙妙這羣主僕,落在了初雪手上的食盒,她搖頭笑。
“妙夫人總是能想到我前面,這是來給小侯爺送飯嗎”
這話聽着多彆扭,多臊得慌
馮妙妙乾乾一笑,“是,妾身擔心小侯爺”
“看這個食盒的大小,應該是一人份的吧,”徐南意掩脣輕笑,“侯府的下人真是太不盡職了,沒有告訴妙夫人,今後我也會跟小侯爺一同在吏部辦事嗎”
“是夫人教訓的是”
馮妙妙臉部微微抽動,根本不敢看徐南意,那副表情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徐南意擺擺手,“我怎麼敢教訓妙夫人呢你能爲小侯爺送飯,也是好心,不如把飯菜就留下吧。”
馮妙妙閉緊嘴巴,嚥了咽,總算沒有太給她難堪。
然而,徐南意會輕易放過她
說罷,守衛便很識眼色的將食盒接過去。
聽得徐南意抱歉的笑聲響起:“可這怎麼辦呢,如果只是我一個人就算了,還有二殿下和三殿下呢,妙夫人你準備的這點東西,實在是未免讓兩位殿下說我們侯府寒酸了”
馮妙妙擡了擡眼皮,瞧見紀青烽含笑的模樣,更覺得臉熱。
“三殿下,不如這樣,中午我和小侯爺請大家出去吃,怎麼樣”
紀青烽禮貌點頭:“讓二哥二嫂破費了”
“那妙夫人準備的這可口的飯菜,豈不是浪費了”徐南意略微爲難,望着提食盒的守衛,拊掌輕笑,“今天跟妙夫人鬧了個小誤會,不如就把這食盒送給你們,辛苦了”
守衛們受寵若驚,連忙拜謝:“屬下謝夫人賞賜”
馮妙妙已經滿腹怒火,竟然把食盒送給這羣低踐的下人那可是她親手做的
偏偏徐南意還笑望着她:“妙夫人沒有意見吧”
徐南意都這樣說了,她還敢有什麼意見
馮妙妙紅着一張臉,笑容很是僵硬,“夫人做主便是。”
“如果沒有
什麼事,妾身先告退了。”
馮妙妙行禮,轉身就走。
“妙夫人”
紀青烽喊了一聲,馮妙妙回頭,便見他溫柔紳士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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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沒什麼事,妙夫人就不要來吏部了。”
話說的很直白,連守衛們都看出馮妙妙的多餘,目光跟剛才相比大不相同。
此時,彷彿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嘲笑的,諷刺的,巨大的羞辱感鋪天蓋地而來,令馮妙妙幾乎快要站不住腳,一頭栽過去。
初雪扶着馮妙妙,落荒而逃。
望着兩人離開,徐南意抿起笑容,轉頭道:“三殿下,多謝你替我說話了”
這種宅門爭寵的事情,一眼就能看穿,徐南意也不遮掩。
“二嫂見外了。”紀青烽淡笑搖頭,“二嫂還是太心軟了”
徐南意一怔,隨即笑得無奈:“身爲侯府的當家夫人,我也有我的難處。”
隨即,兩人一同走進吏部。
徐南意臉上的笑容褪去,一派輕鬆自在。
能有什麼難處呢
留着馮妙妙完全是顧忌着那個無辜的小奶包,顧忌着紀如珩的面子,她怎麼會是個心軟的人
午飯過後,以侯爺夫婦、兩位皇子爲中心,吏部這羣人針對現下的吏治問題展開了分析討論。
也就在這個下午,大家見到了令人驚歎的場景。
只要紀如珩隨便提示一點,哪怕是幾個關鍵字,最先反應過來的必定是徐南意,而且她會給出全場最優方案。
不光如此,徐南意提出來的那些比較刁鑽的弊病,也只有紀如珩能拿出應對之策。
全場的焦點,好像都集中在這夫妻二人身上,心中驚歎不已。
紀如珩也就罷了,他自小就接觸官場這些事務,天資過人,經驗豐富,可以快速應對是正常的。
可徐南意呢,她是一個深居簡出的宅門小姐啊,怎麼能有這樣的遠見卓識,甚至可以和小侯爺紀如珩齊肩
“我說的,記一下。”紀如珩淡聲開口。
負責記錄的官員滿頭冒汗,聽紀如珩說的那些條條框框好似天書,卻又不敢吱聲。
“我來吧。”
徐南意微笑,從這位官員手中接過筆,坐下來便立刻投入到專注的狀態。
她看了眼紀如珩:“小侯爺,請講。”
紀如珩轉頭望過來,見那雙美麗的水眸中透着堅定和認真,正與自己相視。
那一瞬間,空氣中彷彿有什麼在碰撞着,令紀如珩那顆荒涼已久的心忽然亮了一下。
棋逢對手,實在是件美妙的事
脣齒言語之間,筆墨飛揚之際,別人幾乎很少開口,越發凸顯兩人默契。
別說提意見了,大家都很難跟得上侯爺夫婦的思考速度,忙着反應都來不及。
全程,兩位皇子都靜靜旁聽,紀夢舟時不時提出異議。
“設置的官員選拔制度,這很明顯是在偏向於文臣,那麼武將呢真正到了戰時,武將才是出力最多的,才是能讓國家長久存在的保證,這個選拔制度,我認爲應該再加以修改。”
紀夢舟提出這一點,紀如珩已經蹙起眉心,堅定甚至透着些不近人情。
“已經定好的,不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