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燃酒精燈,將銀針在火上反覆消毒,看的秋秋十分疑惑,低聲問霽月:“櫃子什麼時候多了這個這是什麼”
霽月搖搖頭,沒有多言。
這酒精燈,在傅沉璧眼中是十分古怪的,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南意手上的動作。
“別怕,我說了要爲你治傷,絕不是說假話的。”
徐南意擡頭,一副笑銀銀的表情。
火上的銀針,泛着幽幽的光,讓傅沉璧的心一跳一跳的,她盯着徐南意,“你會這麼好心”
“不對你好不行啊。”
徐南意拿開酒精燈,用銀針在傅沉璧的腿上比劃了一會兒,笑看了她一眼:“我總得討好討好你,把你哄開心了,好把證明我父親無罪的書信拿出來。”
合情合理,可傅沉璧現在瞧着徐南意這張笑面孔,卻沒由來的心底生懼。
越是微笑的人,或許心越是狠。
“哼”傅沉璧挪開目光,冷哼一聲。
下一瞬,她感覺到關節處傳來一陣劇痛,是尖銳的物體刺入骨肉那種疼痛,疼得她痛叫出聲,又出了一身汗,狠狠盯着徐南意。
徐南意笑眯眯的模樣,真像是個蛇蠍美婦,她又下了一針。
“很疼嗎你怕了”
傅沉璧的聲音顫抖着,幾乎是咬牙切齒:“我爛命一條有什麼好怕啊”
這一針下的猛,傅沉璧疼得上半身都蜷縮起來,是霽月秋秋強勢按住了她的肩膀。
徐南意笑着,下針快又準,沒一會兒,傅沉璧的腿上佈滿了銀針。
霽月和秋秋按着傅沉璧,不讓她亂動,徐南意起身,在窗邊駐足,遙望窗外的天空。
傅沉璧沒有力氣掙扎,絕望地躺在牀上,腿上的痛感在無限放大。
屋內安安靜靜的,只有小火爐裏嗶嗶剝剝的火星聲,時間靜靜地流逝着。
似乎也沒過多久,連傅沉璧都沒有察覺到,雙腿上的疼痛迅速地減退着,漸漸變得通體舒服起來。
竟然,舒服得何時睡着了都不知道。
這可比紀如珩給她敷的止痛藥要好過千百倍啊。
徐南意下針,收針,忙活了兩個時辰之後,這才將所有銀針全都收了起來,而此時,傅沉璧睡得什麼都不知道。
秋秋噘着嘴,瞪着傅沉璧,幹氣道:“夫人,救這種人做什麼”
徐南意將針包遞給霽月,伸了個懶腰,懶懶瞥了秋秋一眼,往外走着:“這幾天,你來給她送飯菜。”
“夫人”秋秋鼓着腮幫子,一路小跑追上去。
早飯過後,傅沉璧自己推着輪椅來到門口,望着灰濛濛的天空,陷入沉思。
每次吃過早飯,她便在房間裏自由活動,等着徐南意過來治療。
說是自由活動,外面太冷,她也僅僅是在門口望着天空望着院落髮呆而已。
吃吃喝喝,望天發呆,被徐南意治腿,而且,她自己都能感覺得到,雙腿在逐漸恢復。
將近半月有餘,有吃有喝,被人伺候。
在侯府的日子,比她東奔西跑的土匪生活要好過得多。
不只是丟了自由啊,她,什麼都得不到。
這幾天,她的雙腿好的很多,便叫着下人,推她在侯府裏遛彎。
 
這可是徐南意答應過的,讓她在侯府自由出入。
侯府沒有人攔她,卻也沒有人理她,這不是徐南意或者紀如珩這兩位正主吩咐下去的,而是光風、霽月和秋秋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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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下人,幾乎都在看這三人的臉色行事,她們所厭惡的,必定是對主子不利的,所以侯府中無人理會她。
她不在乎這個,自己在侯府裏瞎轉悠,她想
看看他一直生活着的地方。
偶爾幸運,她能碰到紀如珩,卻也冷着臉,絕不提什麼救命之恩,來向紀如珩討要什麼東西。
紀如珩依舊態度冷淡,甚至視她如無物。
還有一次,她碰到了紀如珩和徐南意在一起。
當紀如珩的目光掃過來時,她心跳漏了一拍,卻聽紀如珩淡聲道:“我不殺她,治不好就送走。”
那一刻,她的心跌落谷底,還被壓上了巨石。
當時徐南意半開玩笑着說:“小侯爺是不相信我的醫術嗎我總要善始善終,否則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看來,武安侯府最討厭她的人,是紀如珩啊。
碰到紀如珩,前後加在一起,不超過五次。
但傅沉璧總算知道,愛上紀如珩,不是件好事。
她變得沉默,也不再懷着期待在府中瞎溜達了,只是呆在房間裏。
徐南意實在是來得勤快,每天都會來給她治傷。
“今天還是這麼討厭我”
徐南意笑眯眯地過來,彷彿是在說今天還是這麼漂亮啊這樣的客氣話似的順口。
下針的時候,徐南意笑得更加溫柔,但沒回都要讓她疼得出一身汗。
“針上有毒,等我出了這道門,明天你也就不用見到我了。”
結果,她沒有死,反而一天天地好轉。
如果徐南意狠毒一點倒也算了,偏偏是這副笑模樣,恨得她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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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日子裏,傅沉璧徹底看清了,紀如珩實在是個無情的人。
同時,她卻看不明白,徐南意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
從前她認爲,徐文海的女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宅院裏的女人能有什麼好心腸,左不過是個以夫君寵愛爲天的無知婦人。
徐南意從沒有提過書信的事兒,提起也只是插科打諢的玩笑,絕不佑供逼供,就像是忘了這件事似的。
她究竟想做什麼呢
如今,徐南意在一點點地顛覆她的認知。
不,無論徐南意懷着怎樣的心思,她都該死。
跟她父親一樣,早就該死了
這天,天空陰沉沉的,看起來積攢了一場大雪。
“來,清宸。”
徐南意下了馬車,穿好銀狐皮小襖,便朝馬車上伸出手。
紀清宸從馬車裏鑽出來,感覺到寒意之後,打了個哆嗦,把徐南意逗樂了。
見徐南意笑得開心,紀清宸仰頭一笑,眯起了眼睛,甚是可愛,這便伸出萌萌的小爪子。
“自己跳下來。”
二王府的府門口,一人身着銀狐皮大氅,長身玉立,緩緩轉身看向馬車這裏,掀起眼皮,露出冷淡而不耐的目光。
作者題外話:明天見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