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中的委屈和憤怒卻在眉眼之間顯露,努力想扭頭卻轉不過去,恨聲道。
“皇叔,究竟是何人害我!究竟是哪個混蛋要害我!”
楊擇長長吐了一口氣,真是爲難吶!
裕兒,害你的人正是皇叔我……這樣說的話,楊裕恐怕死不瞑目吧!
本着爲楊裕着想的念頭,楊擇道:“裕兒,前塵往事,都是過眼雲煙,此去喝過孟婆湯,便都忘了,重頭再來吧。”
楊裕:“……”
人羣最前面,一個玉面小生笑噴出聲,“皇叔又在胡扯!皇叔可真慫,他怎麼不敢跟皇兄說,這事兒就是他乾的呢?看來皇叔也怕半夜鬼上門啊哈哈哈哈!”
笑抽了的玉面小生正是楊昭,站在他旁邊的是石青衫。
看着楊昭,石青衫嘴角抽了抽,“三殿下,慫的人到底是誰?”
她沒想爲楊擇說話,可這個又慫又白癡的楊昭這麼說,她可就聽不下去了。
楊昭的笑聲戛然而止,偏頭看石青衫,微微挑眉,“還沒嫁過去,就知道偏心眼?”
什麼鬼邏輯!
“三殿下,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讓你產生了誤解,”石青衫很是無奈,“但是,我們真的沒有關係,請三殿下不要再提了,以免多生尷尬。”
說罷,石青衫便望向行刑臺,不欲爭辯。
“開個玩笑嘛……”楊昭撇撇嘴,咕噥道。
說是沒關係?如果沒關係的話,他皇叔會派他來接石青衫,看這次行刑?
沒關係,鬼才信!
遙望行刑臺上,楊裕以絕對屈辱的姿勢跪伏在地上,接受着衆人不屑鄙夷的目光審視,他這一生要以屈辱來結束了。
石青衫輕輕扯動脣角,楊裕要死了,她那些關於前世的夢魘似乎要少了一半。
看到楊裕跪在這裏,石青衫心裏的恨忽然變得很輕很淡,似是風吹浮雲,盡數消散了。
“皇叔,我可否爲大哥送行?”忽然有一白色長衫從人羣中步出,舉起酒壺向楊擇示意。
楊擇輕然挑眉,勾起一抹笑意,“恭兒?好啊。”
楊恭對楊擇欠了欠身表示感謝,便帶着隨從走上行刑臺。
隨從將兩只酒杯擺放在楊裕的面前,楊恭親自斟滿兩杯酒,自己端起一杯,隨從代楊裕端起一杯。
“你來幹什麼?”看見楊恭,楊裕心裏也不高興,他總是能想起眼前這個傢伙和他爭搶石成歡的畫面。
楊恭面容含笑,卻是萬分悲憫,“皇兄,你我手足一場,以往有再多過節,便用這一杯酒盡數泯去恩仇吧!”
這番話讓人聽了有多感動,衆人都知道,楊裕楊恭曾爲一個女人大打出手,這個女人便是如今的裕王妃石成歡。
楊恭不僅不惱這哥哥的奪妻之恨,反而能在楊裕臨死之時和解,旁人看了不知要怎麼誇讚楊恭呢。
楊裕連連冷笑,“這送行酒我喝,你那些假惺惺的話都收起來吧!”
楊恭臉上剛現出難色,卻見楊裕笑得陰測測,壓低聲音說出更加難聽的話,“你喜歡石成歡是嗎?但是,就算我死了,你也別想得到她,她已經是我的人了!你永遠嘗不到,那樣一個美人在我身下欲仙欲死的模樣,可真是……”
說的時候,楊裕都有點後悔,在裕王府時,放着石成歡那麼個美人連碰都沒碰過,都怪荷月把他纏得太緊,他每次見到石成歡時都已經筋疲力盡了,哪有力氣再度良宵?
真是遺憾,遺憾啊……
“皇兄!”楊恭喝住了他,滿面悲傷和難以置信,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几分,“我已經放下那些事兒了,皇兄爲什麼還要緊抓不放?再怎麼說,皇嫂已經是你的女人,你何苦要將她說得那麼不堪?”
明顯聽到周圍人對自己的唾棄聲越發大,楊裕怒視着楊恭。
楊裕聲音放小,本是故意給楊恭悶氣受的,沒想到楊恭這麼大聲地說出來,讓大家都聽到!
雖然沒聽見楊裕說了什麼,但楊恭說話後便引起了百姓對楊裕的憤怒,石青衫便知道,楊裕就算是活着,也玩不過楊恭。
無意間,石青衫的目光一閃,便與一雙清透含笑的眼睛遙遙相視,她心頭咯噔一下,眼睛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眨不眨地與楊擇對視着。
楊擇脣角添了一抹笑意,看着人羣中站着的石青衫,見到自己正在看她,連動都不敢動,莫名覺得好笑,便對她眨了眨眼。
這一眨眼不得了,石青衫的臉騰地紅了起來,發酸的眼睛連忙別開,看看這兒看看那兒,心裏的慌亂直接表現在臉上。
慌什麼呢!石青衫都在心裏罵自己。
“你看什麼呢?”楊昭發現了石青衫的小動作,擡手給她扇了扇,“有這麼熱嗎?你怎麼臉這麼紅?”
“咳咳,沒什麼,沒什麼。”石青衫搖搖頭,便一臉嚴肅地將目光重新移回行刑臺上,眼睛看着楊裕和楊恭,腦海中卻全是楊擇在眨眼,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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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楊昭給石青衫扇風,楊擇脣邊的笑容漫開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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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陪同的官員見楊擇笑得那般……迷人好看,也都奇怪了,怎麼監斬自己的侄兒,這麼開心嗎?
不過也是,這大侄兒就是這個皇叔親自拉下水的,戰王爺高興是應該的,應該的……不過真是狠啊!
驀然,官員們被一陣吹過來的小風弄得渾身汗毛乍起,便不敢再妄自揣測戰王爺的心意了!
行刑臺上,楊裕一臉怒氣,低頭就着隨從的手,喝光了那杯酒,他咬起酒杯,往楊恭身上吐過去,卻只是打到了楊恭的衣角。
楊恭默默低頭,去撿杯子,沒有一點要動怒的樣子,百姓們越發痛罵這個大皇子。
楊裕桀桀冷笑,“楊恭!你算什麼東西敢來看我的笑話!”
低頭看着楊恭去撿被子,楊裕心裏很是痛快,卻聽得楊恭的聲音低低傳來。
“皇兄,今日你死在皇叔和昭兒的手上,也省得我來日動手了!”
聽得這一句話彷彿是從地獄傳來的魔音一般,楊裕定定瞪着楊恭。
楊恭緩緩擡頭,拿着酒杯下了行刑臺,滿面不捨之色,彷彿剛才那句話不是從他口中說出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