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石青衫的心猛地一沉,混混沌沌的腦袋立刻清醒過來,她掀開被子下牀,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外,卻被門外熊熊的火光嚇得停住了腳步。
走廊裏黑煙滾滾,火光沖天,火舌直往這間房裏竄。
唯一的通道……她隱約看見,中午她讓工匠修好的那扇門,被牢牢地關住……客房這裏與大廳是隔離的……
霎時,火光衝涌進來,石青衫蒼白的小臉被火光映襯得發紅發亮,她拉着溫茶的手,快步後退,身體貼着臥房的牆壁。
火舌就像長了眼睛似的,朝她們所在的地方竄過來,石青衫和溫茶掀起牀單往上撲火,可火勢太大,牀單被子只會加速大火的燃燒。
而她們,已經退無可退了!
……
“王爺!十全街起火了!五小姐在鋪子裏!”
當緋夢急切地彙報時,正在小憩的楊擇霍然睜開眸子,眼底一片明亮,他翻身下牀,飛奔出去。
從戰王府到十全街的路上,很多人都瞧見楊擇從上空掠過,速度極快地衝向十全街。
知情的人都奇怪,十全街着火啦!王爺是過去辦案滅火嗎?
更知情的人卻都明白,丞相府五小姐在十全街呢,王爺這是去英雄救美了!
濃濃的黑煙慢慢升起,在般若城的上空擴散開來,幾乎全城的人都知道,十全街那裏着火了,着了很大的火。
當楊擇趕到十全街,抓着一個工匠就問:“你們五小姐呢?”
工匠滿臉黑乎乎的,看起來這是剛從火裏跑出來,正嚇得往外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這個工匠匆匆逃走,楊擇腳下生風,急忙在各家店鋪裏找。
大部分鋪子只是被燒了個邊兒,最嚴重的地方,已經被大火包圍了。
楊擇緊抿脣線,漆黑的眸子透着亮光,顯得格外駭人。
跟在身後的緋夢,一直不停地打聽着,只聽一個工匠哆哆嗦嗦地回答說:“我中午看見五小姐進了那邊了,就是火最大的地方……”
當即,楊擇的目光望向火勢最大的地方,那明亮的火光刺得人眼睛疼痛。
楊擇瘋了似的,奔向火場,緋夢急忙跟上去。
眼前火光熊熊,耳邊只聽得刺啦刺啦的燃燒聲音,幾乎辨認不出來哪裏是門,哪裏是窗,已經燒得不像樣了。
十全街的人驚叫着,慌張着,從四下逃離這個地方。
路過的人也曾看見到,火勢最大的客棧前,有一個面如冠玉的男子,臉上出現驚痛的神情,人們只嘆息着跑開,或許這裏有他的親人遇難了吧。
眼尖的也認出來,這不是戰王爺嗎?
“王爺,五小姐應該不會在這裏的,我們去別處找找……”緋夢擔憂地看着楊擇的側臉,生怕他衝動。
可說出這話,緋夢自己都不相信,來人彙報過,石青衫一整天就在十全街,而且十全街的其他鋪子都沒問題,都沒有她的人影,只有這裏……
下一瞬,緋夢失聲驚叫。
楊擇似乎聽不見她的話一樣,不顧一切地往大火裏衝去。
大火燃燒得太烈,衝進去就是死啊!
“王爺!不要!”緋夢急忙跟上去,卻被噴出來的火氣擋了下來。
“王爺!”遠處傳來一聲高喊,使得楊擇停住了腳步,轉臉去看。
所有人都在擁擠着朝外面逃跑,只有一個逆流而來的高大人影朝這裏衝過來。
流光。
流光站在跟前,深深地望着楊擇,久久難言。
楊擇嘴脣動了動,輕聲問道:“怎麼了?”
隨即,流光垂下眼眸,聲音無比得僵硬:“五小姐沒有生路,您不用再找了!”
看來,是流光快一步,帶人四處找過了,已經確認石青衫就在裏面,沒有出來……
彷彿天地都安靜下來,楊擇側對着大火,一半身子沐浴着火光,另一半披着陽光,他是靜默的神情。
他眼中滿是悲慟,彷彿是一碰就碎的琉璃。
流光和緋夢都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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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擇緩緩轉身,面對着燃燒正烈的大火,眼前彷彿看到那個靈俏的姑娘朝他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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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脣角緩緩上揚,映着旺盛火光的眸子中染了幾分哀傷的笑意,就那樣靜靜的站着,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緋夢和流光對視一眼,擔憂無比,彷彿有些不知所措。
剛轉眼過來,緋夢大驚,和流光兩人疾步上前。
楊擇臉上依舊含笑,那是一種絕望如心死的笑容,他往前邁了一小步,腳下沒踩穩,膝蓋猛然一彎,重重地跪在了堅硬的地上。
“王爺!”緋夢和流光急忙上前去扶,可楊擇下墜的力道太大,他們的手只擦了個邊兒。
他彷彿是個布娃娃,不知疼痛,他雙手撐在地上,好像隨時會倒下,他緩緩擡眸,深深地看向那火光。
楊擇不喜不笑,不哭不鬧,可路過的人卻能感覺得到,這個高大男人的崩潰和悲痛。
他無法接受卻必須接受着一個事實:石青衫就在裏面,活不了了!
那場大火燒了一天一夜才熄滅,官府出動了很多人也沒法及時滅火,所幸是傷亡無幾。
可戰王府派了許多人圍首在那裏,等到大火可以被撲滅時,他們幫忙後,及時上去搜索。
聽說,在那被燒成廢墟的地方,戰王府的人帶回兩具屍骨。
而當天,丞相府五小姐失蹤。
……
凌威將軍府。
“你親眼所見,楊擇的確沒有救出來人嗎?”墨清雅興奮地問着。
一直蹲守在十全街的人過來彙報着:“我們確認了五小姐所在的位置,才趁所有人不注意去放了火,五小姐在臥房裏,從臥房到出口只有一條通道,那扇門被我們的人鎖死了。”
“而且,戰王爺到的時候,大火沖天,但凡進去就是死,所以沒能救出來。”
在墨清雅的強烈要求之下,探子還仔細地描述了,楊擇是如何悲痛欲絕,當場崩潰的,這聽得墨清雅樂得開懷。
“你看,我說什麼來着,這是不是比殺了楊擇還管用!”墨清雅得意地說道。
聽了探子的彙報,墨天耀臉上陰沉着,神情莫辨,他思忖良久,又問一句:“楊擇將屍骨帶走了?”
“是,兩具屍骨。”
石青衫和溫茶,這是他們之前確認過的。
“的確是她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