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發信息的是周璟川。
他發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條柏油馬路，兩邊矗立着高大的梧桐樹，葉子早就掉光了，光禿禿的枝椏像是張開的手掌。
馬路邊有一家麻辣燙店，但是年前就關門了。
那家麻辣燙店是棠汐的最愛，沒事就去光顧，老闆跟她很熟。
棠汐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這照片上拍到的，怎麼看都像她家的西門口。
“馬上演春晚了，你去哪？”棠秋霜看到棠汐匆匆忙忙回屋拿了件羽絨服。
“吃多了，去買健胃消食片。”
棠秋霜又塞給她一條圍巾，“外面飄雪了，快去快回。”
“知道了，姑姑。”
棠汐一路跑到西門，找到那家熟悉的麻辣燙店。
遠遠的，就看到梧桐樹下站着一個人，穿着黑色的羊絨大衣，休閒長褲和黑色皮鞋。
雪花星星點點的飄落而下，落在他的頭上，肩膀上，很快就消失不見。
路燈昏黃，他的眼睛卻格外明亮，穿過飄雪，穿過朦朧光亮看向她。
他不應該在港城和家人一起過年嗎，怎麼跑來京都了。
棠汐來不及去想這些，加快腳步朝他走去，最後變成了一路小跑。
“別跑，路滑。”周璟川一邊出聲提醒，一邊大步向前，將還沒來得及剎車的棠汐迎入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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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衣很冷，也不知道來了多久，觸及一片寒意。
“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打電話？”棠汐嗔怪的說：“你以爲這是港城嗎，凍感冒了怎麼辦，現在流感這麼嚴重。”
周璟川笑說：“也沒來多久，剛發了照片，你就過來了，嗯，不傻。”
棠汐瞪他一眼，“這是我家附近，我能認不出來？”
她說完，想要掙開他的懷抱。
被他這樣抱着怪怪的，而且自己剛才小跑的行爲，就像是急着對他投懷送抱一樣。
“你有事嗎，沒事我回家了。”棠汐小聲嘟囔，“我姑姑還等着我一起看春晚呢。”
“我大老遠跑過來，你就給我幾分鐘？”
“我不是怕你冷嘛！”
“那你帶我去你家。”
棠汐急忙搖頭，“那不行，我爸有高血壓，你可別嚇他。再說了，我帶你回家，要怎麼介紹你啊，說是從街上撿了一個港城人，無家可歸，我好心收留嗎？”
“我不是你的男朋友？”
“我可沒承認。”棠汐嘴硬。
周璟川笑笑，依然抱着她，沒有要鬆手的意思，“再給我抱抱。”
棠汐沒再掙扎，由着他抱。
他身上的氣息太過熟悉，也太過霸道，像是會讓人上癮一樣。
“你下次能不能穿件羽絨服？”
“沒人給我買。”
棠汐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這話說出去，會有人信嗎？
“雪要下大了。”棠汐說，“我真要回去了。”
她藉口出來買藥，二十四小時藥店就在小區門口，來回不過十分鐘。
她一直不回去，爸爸和姑姑肯定要擔心。
雖然，也有點不捨這短暫的相聚。
此時，一朵煙花突然在天邊炸開，漆黑的夜空盛開出一朵璀璨的金色花環。
很快，又一顆騰空而起，在黑夜中劃出一條向上蔓延的線條，升到高處後，炸響。
煙花的光亮照亮了夜空，也落進棠汐的眼底，泛起五彩斑斕的顏色。
她越過他的肩膀，仰起下巴，眼中盛滿了喜悅，“好漂亮。”
周璟川的眼中，是她眼中的煙花，比那天邊的還要耀眼而美麗。
“棠汐。”
“嗯？”棠汐還沉醉在這漫天煙火當中，並沒有留意他突然深邃的目光。
他擡手，掌心扣住了她的臉，尖尖的下巴，完美契合了他的掌心。
棠汐這才發現，面前的男人好像變得很認真，看她的目光格外的專注，那煙花炸了滿天，他都沒有看一眼。
她眨了眨眼睛。
“我有話要對你說。”
棠汐像是感知到了什麼，心跳突然加快。
她轉身就要跑，卻被他握着手腕，重新帶入懷中。
雪下大了，一片一片，鵝毛一樣。
落在他的頭頂，落在他長長的眉毛上，而他的眼睛那樣深，雪沾染不了半分。
“棠汐，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命中註定。”
那次在港城的拍賣會上，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嗎？
棠汐回想起當日的情形，只記得隔着人羣，他似乎看來一眼。
當時的感覺不是很真切，因爲她不敢想，那樣的男人怎麼會注意到自己。
棠汐的手因爲緊張，不受控制的緊緊攥着衣襟。
“這麼久的相處，你已經在這裏佔據了無可替代的位置。”他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隔着羊絨大衣，他的心跳依然那樣清晰，一聲一聲，鏗鏘有力。
“我知道你已經關上心扉保護自己，而我願意一點一點將它慢慢打開，直到你適應我，接受我。”周璟川將掌心按在她的手背上，有幾片雪花落在上面，很快就被熱度融化了，“我等這一天很久了，我想說這句話也很久了。”
棠汐望着他，有種洶涌的情緒在心中翻涌，慢慢的親染了鼻腔，眼底也有了熱意。
“我喜歡你，周璟……川，喜歡棠汐。”
雪越下越大，像是要把天地都淹沒似的，兩人的頭頂覆了一層雪，潔白無瑕。
“所以，棠汐也喜歡周璟……川嗎？”
棠汐心跳太快了，大腦也處在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態。
讓她沒有去分辨，爲什麼周璟川說自己的名字時，會在兩個字後面有一個停頓。
路燈穿透雪，落在她的臉上。
她的臉一點點變紅，像是快要熟透的果子。
周璟川擡手輕輕撣去她頭頂的雪，笑了笑，“沒關係，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會等，哪怕等一輩子。”
他雖然在笑，但是眼底的落寞還是泄露了出來。
棠汐心中一緊，有生疼的感覺。
嘴巴快過大腦，根本沒經過思考。
“我，我也喜歡你。”說完，她垂下頭，緋紅已經蔓延耳根。
周璟川大喜，“真的？”
棠汐盯着自己的腳尖，地面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雪。
“但是，周璟川，我們兩人的家世隔着萬重大山，我沒有勇氣再去跨越山海，用盡力氣後卻只能接受失敗，所以，我喜歡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