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憑着皇后和墨氏一族的力量,是成不了氣候的。
可皇上病重,墨天耀回來成爲全族的支撐,現在楊擇和楊昭又都不在般若城,你說他們會不會趁着這個好時機,好好造個反?
這道理,就說通了!
見大家都沉默,明白過來,老不死便嘆了氣,擺擺手,“回去睡覺吧。”
幾人出了無極殿,心情都很沉重。
楊嬋倒是還好,無論是皇上在位,還是皇后墨氏統一天下,她都是最無憂最尊貴的嫡親公主。
可楊昭他滿臉憂色,擡頭看向楊擇,囁喏着半響才發聲。
“皇叔,我父皇他,不會有事吧?”
那一瞬間,石青衫便明白過來,爲什麼楊擇當初選擇楊昭來栽培。
楊昭他仁義、孝順,若是帶着他走過了這個天下亂世之時,他將會成長,做一個仁心又不失決斷的君主。
楊擇神情一頓,便拍了拍楊昭的肩膀,像往常一樣,十分輕鬆地勾勾脣。
“那羣兔崽子,掀不起什麼大浪!”
楊昭吐了口氣,眼眶發熱,卻也笑了。
千難萬難,不還是有皇叔在嗎!
“皇叔,你說那帝王書,真的存在嗎?”楊昭忽然發問。
不是他不相信這幾位師父,師父們的神通廣大,他們也都看在眼裏,可那帝王書能救世可平亂,實在是玄之又玄的東西。
若說是師父們捏造出來,用以震懾天下人心的,這也說得過去。
漆黑的夜空中,只有幾點微弱星光,楊擇遙遙望過去,輕輕一笑。
“相信,它就存在。”
他是信的,否則他等這麼多年,意義何在?
終於,讓他等到這一天了!
大家在不老山只逗留了一天,夫子們便下了逐客令。
回來後的第三天清晨,十六名弟子脫下那一身乾淨的白衣,換上了來時的衣裳。
站在不老山的山門前,望着那石塊上刻寫着的大氣磅礴的三個字,目光及向遠處,眺望着神祕的不老閣,山腰上那燦爛盛開的桃林,那條折磨他們千百次的幻生河,近處的這兩座文院武院,還有高階之上的四位師父。
他們胸中依舊激盪難平,有着來時初見的那般震撼。
四個月的時光,匆匆在眼前閃過。
楊擇站在最前方,四行四列矩陣排布,站成了師父們最愛的隊列。
大家按照文武兩院、師父不同分別列隊,目光肅然。
楊擇輕扯青衣下襬,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拱拳。
其他弟子照做,齊齊跪了下來,熱着雙眼望向師父們。
“一入師門,此生身爲不老山之人!”
“弟子此去,必定爲國盡忠,爲百姓圖謀,爲天下蒼生之幸熱血灑盡!”
鏗鏘有力的聲音一齊發出,震徹山林,顫動了師父們那鐵骨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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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不高最受不了這種場面,抹了兩把自己的豆豆眼,揹着雙手往山門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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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不死仍舊那般慈祥,深邃的目光中透着無窮的哲理和學識一般,他深深地望了眼弟子們,轉身踏入山門。
吃不飽和說不得也沒有說話,跟在老不死的身後一同離開。
待他們幾人都走進去,再不回頭時,那刻着不老山三個大字的石門,發出石塊摩擦的沉悶聲音,緩緩落了下來。
徹底地,將這十六人與不老山隔絕。
“出了不老山,你們,便是你們自己。”
老不死那悠然沉穩的聲音猶如梵音一般,從曠遠的天邊傳來,飄散在風中。
唐婉柔、玉歌、石青衫她們早就忍不住,淚眼婆娑的。
男人們心裏再怎麼震撼,卻也不表現在臉上,可他們望着山門肅然起敬,做了最後的道別。
出了這道師門,你們都是敵人,面對彼此絕不手軟、血腥殘忍的對手!
是的,誰也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拜別師門,大家一起下山去,這一路上卻都是沉默,再沒有歡欣的心情。
黃昏時,大家這才到達山下,回到最初的起點。
相比之下,玉西族的服飾顯得很妖冶,處處透着與衆不同的異域之美。
玉子熙穿回了原來的衣裳,一半白一半紅,面上仍舊是那副風流的笑容,不過多了幾分被世事綁架一般的無奈。
他一一看了這些同門,仰天笑嘆着,“希望大家啊,將來都活得好好的,咱們都別死!”
說的實在!
實在是,難以成真!
到了分別時刻,一向安靜的玉歌,她竟然也開起了玩笑,“希望大家都好好活着,千萬不要有讓我出手相救的那天……”
她微微垂下眸子,有些哽咽,“如果真的有,千萬別客氣。”
仁心仁德,她當初愛上行醫濟世,註定了要面對很多生死離別的時刻。
醫者,不能怕。
衆人都沉默了,笑不出來。
任有情一掃衆人,目光在一個高大身影上停頓,深邃了幾許,那人立刻看過來,四目相視之時,似乎有火星噼裏啪啦地作響。
楊擇目光不移,脣角微勾。
任有情錯開他的眼神,轉身而去,“走。”
有了她的下令,其餘三人便不得不從了。
任南珣深深望着衆人,與石夢年那清冷的目光相交融,卻未曾說出一句惜別的話語。
陰柔的目光在大家身上停頓着,恭起手來,鄭重其事。
“各位,珍重。”
見白楚四人要離開了,唐婉然擠出來,笑中帶淚地,拍了拍這位進門就打打鬧鬧的同門師兄弟。
“喂,娘娘腔,我總算能眼不見心不煩了!”
唐婉然自比爲江湖女俠,其實她本身就是個重情重義的姑娘,跟呂繼這就是不打不相識,難捨又難分。
狹長的眸子微微上挑,呂繼勾脣輕笑,說出的話如往常那般,“皆大歡喜了!”
唐婉然擡袖擦了一把眼睛,笑罵道:“滾吧滾吧!”
呂繼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再深深地看向其他人。
幸而遇見這些人,讓他在這薄情的世上,終於添了一絲叫做良心的東西。
兩個男人跟着任有情離去,而任靈兮那一雙勾人的眸子在楊擇和唐唸白身上打了好幾個轉兒,哀怨無比,終是扭着小腰離去。
嬌柔的笑聲,隨着她身上帶起的香風一同飄過來。
“這趟來得太沒勁,像是進了和尚廟,一點葷腥都沒有!哎,我要回我的溫柔鄉了,無趣,無趣得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