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多久沒見過太陽了。”江慕雲不滿的嘟囔着。
林知晚禁不住他每天的軟磨硬泡,看了看他的身體沒有大礙,就答應下來。
江慕雲休養的不錯,渾身也有了力氣,林知晚攙扶着,他還可以自己使點勁兒,不用完全壓在林知晚身上,這樣他們的腳步還算輕快。
再一出門,放眼望向遠處,谷底已是天寒地凍,銀裝素裹。
唯有他們腳下所站着的這片村莊冒着熱氣兒。
裊裊炊煙,雞犬相聞,每走到一戶門前,還有歡聲笑語傳出來。
林知晚和江慕雲也只走到了村莊門口,看了看頭頂和外面,便了解了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
深山巨谷之中,不遠處是高聳入雲的懸崖峭壁,還有云霧繚繞着,若不是村莊裏的人聲,倒真讓人以爲這裏是什麼人間仙境、世外桃源。
平視前方,是蜿蜒曲折又難以行進的羊腸小道,上面覆蓋着厚厚的積雪,想必置身其中,沒有什麼方向感的人,應該會在白茫茫的世界中迷路吧。
“去村子裏看看。”
收回視線,也收起驚訝和感嘆,江慕雲和林知晚折了回去。
從村口進來,是一條通暢的道路,道路兩旁是人家,房屋、田地、雞舍、牛圈和羊圈交錯排布,整整齊齊。
因此,從這條小路走過去,便能看到這個小村莊的全貌了。
他們住在這裏半個月了,只認識那幾個人,可並不妨礙大家早就對她們熟悉了。
他們經過每一家每一戶,院子裏的主人家都會衝着他們友好一笑,還熱情地問了句:“病好了啊?”
這裏,約摸有五六十個百姓,都是來自邊境上南越和北燕兩國的。
他們穿着風格迥異的衣裳,從事着不同的農業生產,就比如,南越人大多會種地、織布縫衣,而北燕人多以圈養牛羊爲主。
兩邊友好相處着,算是平分秋色,唯一有點偏向的,大概是語言了。
南越人就說南越話,而北燕人自己說還可以,見着南越人,是一定要說南越話的,哪怕是很蹩腳。
這自然是有緣由的,因爲建立這個村莊的人是浮虛道長,江逸雲。
他是個南越人。
這裏大約有十個道士,穿着灰白道袍,穿梭在這個村莊裏,在固定的時間點,會去道觀裏集合,統一講經論道。
百姓們見到他們,滿眼感激和仰慕,他們是這裏最獨特的一道風景。
他們一路走過來,看到了李木匠穿着厚厚的棉襖,在院子裏賣力的做着木工活兒。
還有蘭草,從明淨的窗子望過去,蘭草正和一羣婦人說說笑笑,做着縫縫補補的針線活兒……
這裏的一切,井然有序,生機盎然,充滿着活力。
林知晚不禁感嘆着:“據蘭草說,他們全都是去年來的,跟着道長在這裏安家落戶,也才短短一年時間,他們就把這裏經營成這樣……”
她看了江慕雲一眼,壓低聲音道:“不愧是當年險些繼承大統的皇子!”
五六十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把這裏建成一個有規劃有秩序的世外桃源,生產出來的東西,不僅能自給自足,還能對外向窮苦百姓供應,若是沒有一個好的統帥,這些散兵怎麼可能完成?
更何況,這些人來自邊境的兩國,來自不同地域,相互之間不知道要產生多少矛盾,才能達到今天的和諧。
總而言之,林知晚心裏愈發佩服這位深藏不露的二皇子。
然而,江慕雲那雙深黑的眼眸不見一絲波瀾,更不像林知晚那般充滿着驚奇和欣賞之意,他只是淡聲說着。
“如果二哥真的有心去做,就不會是眼下這種境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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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晚望着江慕雲,對於他的說法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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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爲止,林知晚完全懂得江慕云爲什麼要生江逸雲的氣。
他們根本是不同的觀念,走了不一樣的道路。
江逸雲不願受皇宮、皇權的束縛,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再憑藉自己的力量,去幫助百姓,感化衆生。
而江慕雲則霸道一些,他認爲,如果想解救天下百姓,必定要先得到皇權,上位者振臂一呼,比什麼佛道中人一個個救濟百姓,要來的快多了。
他們兩人,心懷天下,殊途同歸,本沒有什麼對錯可言。
道路的盡頭,是簡易修建的道觀,上面掛着一塊寫有‘白鶴觀’的牌匾,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華麗裝飾。
倒是和南越大多數道觀差不多。
江逸雲帶着這十個道士,後面還有十幾個信奉道教的百姓,好一番講經論道,這才散了。
指揮着小道士們收拾了,百姓也都散去,江逸雲這才瞧見了站在人羣最後面的江慕雲和林知晚,笑着招呼道:“你們來了。”
在林知晚的攙扶下,江慕雲還走不穩,看到江逸雲笑着打招呼,他並不領情,涼聲道:“瞧着我走不動,你還不過來扶一把!”
江慕雲這樣的態度,倒是讓正在忙活的小道士們都驚訝地擡起頭。
他們浮虛道長無論是走到哪裏,都是受到全部百姓敬仰和愛戴的,可這個雲五公子被道長救下,還不感念道長的恩情,竟然這樣呼來喝去?
江逸雲笑着搖搖頭,走了過去,跟林知晚道:“我來吧。”
“多謝道長了。”林知晚抱歉的笑了笑。
旁人不知道他們的兄弟關係,大家只會認爲,江慕雲和她才是一夥的,她只能這樣打了個圓場。
小道士們有的還皺了皺眉,一副很不高興還想要衝上去理論一番的表情,賀鈺瞧見了,及時道:“你們搬了桌子,跟我來。”
於是,賀鈺將那幫小道士都帶到後院去了。
支開了所有人,江逸雲將他們帶到了道觀後面的臥房,一路上還唸叨着:“小五,你就不是這種不知分寸、狂傲自大的人……”
在江逸雲的攙扶下,江慕雲毫不客氣的坐在了主座上,鼻哼了一聲:“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早就變了!你能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清楚,總歸是清楚,你還是認我這個二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