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嘴脣,這高燒燒得她四五不識,若是再這般下去,恐怕沒活路了,因此殘存的一點意識讓她對着門口不停的叫喊,若是有路過的,能幫一幫也好。
髮髻散亂着,但好歹她頭上戴着的金釵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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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人辦事自然得拿出些東西來,這個她再清楚不過。
也不知外頭是何時辰,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沒什麼力氣的時候,突然就有人開門了。
光線從門縫中透進來,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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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池歸瑩略擡手遮了遮,很快就看清楚來人,此刻眼淚汪汪的就喊了一聲,“父親”。
池雲敬會出現在柴房,完全是因爲另有打算。
郭氏已死,王府尹那邊接了他們侍郎府那麼多的狀紙,偏偏還是不肯處置,眼下最好是讓池歸瑩這個女兒出手去親自狀告,或許還能再添重力!
想到這兒,池雲敬的表情就上了幾分虛僞的父愛。
看着面前如同破布一般的女兒就徑直開口說道,“二姐兒,你母親是怎麼死的,你心裏該是明白,若沒有呂家這攤子事,如今咱們府裏合該還是一團清明的,但現在……事已至此,也沒得什麼好深究的,唯一就是一點,倘若你肯親自去告,將呂家的罪行徹徹底底的抖出來,那我就還能念及父女之情,送你和你弟弟回老家去,但若是不能,那爲父也就沒法子了。”
聽着這話,池歸瑩腦子一片嗡嗡作響。
母親沒了,她所謂的婆家也沒了,如今握在手裏的也就是自己搖搖欲墜的小命,至於胞弟,她並沒有多在乎了。
因此,頭昏沉沉的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覺得有活路總比沒活路的好,因此名聲不名聲的也就不在乎了,反正她都在汴州城裏待不下去,等事情了結,回老家便是。
念及此處便點頭應下。
“父親怎麼說,女兒怎麼辦?呂家害死我母親,害慘我一生,自然是要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聽到這話,池雲敬才深感欣慰。
“送二姐兒回碧雲院,好生照顧,等退燒了就親登府尹之門吧。”
手一揮,立刻就從外頭走進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毫不嫌棄的揹着池歸瑩就往外走。
得以逃生,池歸瑩心中恨極了每一個人。
今日池家借她之手告倒呂家,來日若有機會,她必定也要讓這魔窟一般的池家得到他們應有的代價!
雙眼低垂,將所有的心思都暫且壓制着。
外頭風雪越下越大了,而池呂兩家的風波仍舊不停。
海伯侯府,一直在家中待嫁的何令頤聽到了大哥海津送來的消息後,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歡喜。
“郭夫人的一條命,丫鬟問夏落的胎,再加上池歸瑩的親告,人證物證俱在,呂家逃不了了。”
“是逃不了,但頂多就是死個呂夫人來擋災,只要宮裏的嘉美人不倒,呂異就不會有事,我聽乾孃說,這些日子御醫常在她宮裏守着,怕的就是龍胎有什麼不妥,可見,出不了多大的事情。”
何令頤冷靜的分析着。
“你要報仇,只能徐徐圖之的好,否則一窩的全端了容易給自己惹麻煩的,放心,對呂夫人的判決這兩日就該下來,也算是給你出口惡氣!”
聞言,何令頤點點頭。
“大哥說的是,慢慢來吧,總要讓他們也嚐嚐登高跌重,萬人唾棄的滋味。”
對此,海津也有一樣的念頭。
害了人,總不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揭過就是。
“對了,池大姐姐捎了消息來說她已有孕,所以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池雲敬能讓池歸瑩親自去告這狀,必然是給她承諾了後路的,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送她回老家,這天寒地凍的,回家之路未必順暢,所以我想……”
“買兇殺人?”
“母親當年可是被她們逼得自縊而死,憑什麼她就能安安穩穩的回老家了度餘生呢?”
“此事交給我來辦吧。”
海津知道她的想法,所以才開了這個口,無非就是希望她手裏沾染的人命和罪孽少些罷了。
“我不想連累侯府,也不想連累你。”
“若我不知道這些,或許還能聽你這話,但現在,你該聽我的才是,侯府的隱衛勢力皆在我手,要想處理的不着痕跡,一點都不難,但若是你找外頭人,保不齊什麼時候就牽扯出些麻煩來。”
海津的話一點沒錯,只是何令頤心中有些爲難。
但最後想到她還有好幾個人要對付,也就不在此事上計較。
“那就多謝大哥了。”
“一家人不說這些。”
三日後,呂夫人被定了六條大罪,本來是要判處斬立決的,但礙於宮裏嘉美人的求情,最後只是賜鴆酒一杯,保了個全屍。
而呂異作爲呂家如今的當家人,自然是也是被宮裏派來的人狠狠責打了六十大板,要不是嘉美人疏通過關係,恐怕還不足三十板這呂異就要一命嗚呼了。
但比起身上的痛楚,最讓呂異難過的是他的科考資格被剝奪了。
終生不得錄用。
當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呂家上下的天都跟着塌了下來,尤其是那幾個才納入府門的姨娘妾室,如今都跟沒頭的蠅蟲似的四處找機會要離開。
因此短短几日的時間,呂夫人死在了大牢裏,呂異被責打成重傷,呂家的姨娘們嚷嚷着要放妾書走人,呂家上下也就一個管事撐得住門面了。
屋子內,呂異身上的傷還是疼得厲害。
可他整個人就如同生了死志一般,沒有一點活氣,管事進門來的時候,面色也耷拉着,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口。
“說吧,又有多少人要走?”
“少爺,鬧得最兇的還是幾位姨娘,她們說願意拿錢自贖放妾書,就希望少爺別拖着她們一道去死的好。”
這話難聽,可呂異現在早就沒了心志,自嘲一笑後就說道。
“商賈之女果然靠不住!行了,告訴她們,一人十萬兩,若是願意就給她們放妾書,若是不願,下一次誰再開口我就提了她們去見官!好讓王府尹也給我們呂家做個主,將這些見異思遷的踐人們統統發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