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典州李家請來的媒婆,你們……”媒婆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還知道你是李家請來的媒婆啊!”田燈花怒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我閨女未來婆婆呢!我閨女說了不想嫁,你就回了人家安夫人就是了!人家安夫人我見過,是再和氣不過的一個人,斷不會因着提親不成就爲難人。你這會兒打着李家的招牌是想幹什麼?”田燈花眼神銳利,“想仗勢欺人?”
媒婆氣得指着田燈花的手都在發抖:“你,你……你們娘倆,一個賽一個的不知好歹!”
趙安年一直在一旁聽着沒吭聲,長眉一攏,冷聲道:“行了,既然已經被拒絕了,就趕緊走,少糾纏。”
趙安年從前是土匪,後來又被朝廷招安,在戰場上腥風血雨的從軍二十來年,身上那殺伐血腥之氣那叫一個濃。
他只稍稍釋放幾分殺氣,那媒婆就嚇得臉色煞白,頭也不回的跑了。
田燈花不由得有些稀奇的看向趙安年:
“二哥,二十來年沒見,你本事漲了啊。”
趙安年又哈哈笑了起來。
這一笑,倒是把他身上那股殺伐征戰的血腥之氣給驅散了不少:“三妹,瞧你這話說的,我都在沙場廝殺二十多年了,要是一點長進都沒,那豈不是這二十多年白乾了?”
田燈花左右看了看,又嘆了口氣。
“二哥也是吃了大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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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安年神情觸動,他看向田燈花,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麼又着實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田燈花卻已經沒再看他,大步朝院裏走去了。
趙安年只能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跟在田燈花身後進了院子。
“阿孃,二舅,你們回來啦。”
宋燕燕聲音清甜,“你們渴嗎?爐子上有剛燒好不久的熱水,我去給你們倒些水來。”
趙安年聽着,明明是最日常的寒暄,莫名又覺得很是放鬆。
待到黃昏日落,宋日升宋月平兄弟倆跟趙安年帶來的那幾個兄弟,竟然真的擡了只野豬回來。
野豬肉不好吃,又腥又羶還騷。
但,那是野豬啊!
還是一頭將近一百來斤的大野豬!
他們一路把那野豬擡回來的時候,村子裏看熱鬧的人那叫一個嘖嘖稱奇。
趙安年把外裳退了,紮在腰間,身着內衫,肌肉僨張,在院子裏給那野豬放血。
手起刀落,那叫一個麻利。
那噴薄欲出的力量感,讓院子外頭不少偷看的大媳婦小嬸子都紅了臉。
野豬肉不好吃,但邊關將士們什麼野味沒吃過,自有一套烹飪法子——他們把野豬肉片的薄薄的,再用特製配方醃製一會兒,在升騰的爐火上烤着吃。
田燈花打了酒回來,這燒製野豬肉配上燒刀子,那叫一個暢快。
小院裏熱鬧的很。
待到酒足飯飽,已是月上樹梢了。
這個時辰再回縣裏,多少有些晚了。好在今年家裏多起了好幾間屋子,有兩間屋子的炕都是空着的。
被褥家裏多的是,幾個大老爺們擠一擠便是。
是以田燈花便熱情的留了他們直接在家住下。
趙安年也不扭捏,跟他帶來的那七個漢子分了兩撥,四人睡一張炕。
只是,軍營裏出來的漢子,那叫一個鼾聲震天。
尤其是幾個漢子睡在一處,那鼾聲跟幾種樂器共同演奏似的,你起伏來我鏗鏘。
隔了幾間屋子的宋燕燕隱隱約約都能聽見這鼾聲。
別說,還挺有節奏的。
及至半夜,宋燕燕睡的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被子落到了炕下面。
宋燕燕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算把被子撿起來。
卻聽得院子裏一聲喝:“什麼人!”
宋燕燕頓時瞌睡都飛走了!
她一顆心衝到了嗓子裏,只聽得外頭突然響起兵戈交擊之聲!
宋燕燕後背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很快,動靜小了下去,院子裏一片燈火通明。
田燈花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這是什麼情況?!”
宋燕燕跌跌撞撞的從炕上翻下去,差點摔到地上,她胡亂套上外裳,奔了出去。
就見着院子裏燃着幾個火把,院子中間丟着幾個五花大綁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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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安年手裏拎着刀,快步走到田燈花面前,解釋道:“這幾人夜裏鬼鬼祟祟的,我一看,竟是想要放火燒了你們家,就把他們全給抓起來了。”
田燈花倒吸一口涼氣。
聲音還有些疑惑:“不是,這些是什麼人啊?好端端的作甚要燒了我家?”
宋燕燕猛的上前,拉下其中一黑衣人的衣裳,露出肩膀一角。
只見那黑衣人肩膀上,有三個突兀的紅點,呈三角狀。
這下,趙安年臉色也變了。
“這是……”
他住口,諱莫如深。
這是惠儀長公主豢養的死士標誌!
在身體某個隱祕的地方,會有三處紅點呈三角狀。
可能是在肩膀,可能是在後背,甚至可能是在腳心。
紅點的位置與死士名冊上的名字對應,每人皆不同。
趙安年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宋燕燕。
宋燕燕如何得知?!
宋燕燕站在那兒,眼底泛着無邊的冷意與殺氣。
她如何得知?
自是因爲,在夢中那一世的雨夜,就是這個肩膀有三處紅點的死士,用鋼刃貫穿了她與她娘!
沒想到,這一世,依舊是他!
田燈花奔過來,把宋燕燕摟入懷裏:“燕燕,燕燕別怕啊,阿孃在呢。”
田燈花一下一下撫摸着宋燕燕的後背:“燕燕不怕啊。”
宋燕燕抓住田燈花的胳膊:“阿孃,我不怕!”
她眼底難掩恨意:“這些人……我在夢中看到過的!”
雖說很難相信,但趙安年還是選擇相信了宋燕燕的“夢見”一說。
他踢了踢院子中間那幾個被五花大綁的黑衣人,神情肅殺。
“這幾個應該都是……豢養的死士。”趙安年把“惠儀長公主”五個字給含糊了過去,“還好先前捉拿他們的時候,就察覺不對,把他們的嘴都給勒住了,免得他們咬破牙齒裏藏着的毒囊。”
田燈花只覺得莫名其妙的很:“死士?!”